迎着春日的夕阳,陆宇将最后一袋垃圾,连同手上的黑色橡胶手套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胖嘟嘟的流浪猫跳到垃圾桶上闻了闻,干呕一声,看向陆宇的眼中似乎带了一丝疑惑与嫌弃。 陆宇看得忍俊不禁,就刚才那房间,那垃圾,那味道,猫都嫌弃。 他一进门,差点就吐了,可是作为家政保洁,他就算是吐了,也得先帮着客户把房间清理干净。 不过。 陆宇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最近这几家客户都是按部就班,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让初尝了自己特殊能力的陆宇觉得生活过于平淡,他现在很想再感受一下自己的新能力。 在三个月前的一次受伤之后,陆宇发现自己突然有了一项异于常人的能力,在他触摸到具有特殊意义的物品时,可以回到拥有者的过去,代替他们重演人生,补全遗憾。 从出院到现在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的能力只施展了一次。 这一次,就彻底改写了一家人的结局,也让陆宇与父亲陆长远之间的矛盾彻底消散,那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让陆宇回味了半个月,还意犹未尽。 陆宇拍拍工作服上的尘土,骑上小电驴回家。 机会总是会有的,现在的任务,是要回家洗澡吃饭。 陆宇,今年38岁,七个月前,与妻子盛苗苗一起开办的教育公司关闭,两人正式成为失业队伍中的一员。 按照《劳动法》规定,陆宇应该补偿六个员工经济补偿金,加起来的金额就不是小数目。 并且相关要求改变之前,为了审批出来新证件,陆宇已经把大半积蓄都投了进去。 结果一年之后,要求再次变化,陆宇只能无奈关门。 发完补偿金,处理完东西,整理了账目,陆宇看着卡里仅剩的四万多块钱,一股焦躁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所在的地方是平均工资三千左右的北方某个小县城。 而他现在房贷一个月两千六,车子是去年刚买的,也有每个月两千块钱的贷款要还,加起来四千六,手里剩下这点钱,如果不能顺利找到工作,刚够还十个月的贷款。 陆宇还记得,他处理完自己的办公桌,带着盛苗苗关上公司大门的一刹那,盛苗苗掉下来的眼泪。 那一个瞬间,他很理解盛苗苗的想法,她不只是舍不得他们俩从32岁,结婚第二年就努力打拼起来的事业,她还在担忧他们两人的未来。 结婚六年,已婚未育。 尴尬的年纪,失业无存款的压力,还贷的窘迫。 关闭的公司距离陆宇父母家很近,两人一路沉默到了父母家中暂住。 “先在咱妈那里住几天吧,找时间去市里把房子的卫生打扫一下。”陆宇满脸疲惫,声音也不复往常一般有力。 盛苗苗点头,轻轻握住了陆宇的手。 “缓一缓我们去找份工作,大不了从头再来呗。” 陆宇轻笑一声,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些许,用力握了握盛苗苗的手,“好。” 他的心底却是一声无声叹息。 哪有那么容易? 都说三十五岁失业后境况就已经很尴尬,现在他已经三十八岁,哪家公司会要他这种自己创业过的高龄员工? “爸妈,我们回来了。” 戴着老花镜看手机的陆长远抬了抬眼皮,从老花镜的上方看了一眼说话的盛苗苗,声音爽朗,“回来了啊,都收拾好了?需不需要我去帮你们啊。” 盛苗苗勉强一笑,“爸,我们都收拾好了,不用你去帮忙了。” 陆宇却是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要说怨气,他不是没有。 这已经是陆长远不知道第几次这样问了,可是一次都没见到过人。 这也无所谓。 上次陆宇只是想让陆长远开着家里拉货的车子,帮自己运一下东西,陆长远却是开口,“苗苗不是说不用我去吗?” 盛苗苗对上全家人投过来的目光,瞬间脸红了,“当时,是不用的。” 她声音不大,陆长远也不知道听见了没,但是陆宇投过来的愤怒眼光盛苗苗却是感受到了的,盛苗苗手指扣着手心,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看着盛苗苗站在原地手足无措,陆宇叹了一口气。 算了,自己辛苦点,用小三轮一点一点的搬吧,谁让盛苗苗就是这么个软弱,反应慢,又说不出话来的性子呢。 陆宇想到这里,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上了楼。 父母家是个二层门店,二楼有个属于他和盛苗苗的房间,他很累,身心疲惫,现在的他不想说话,只想自己安静一会。 他听见楼下似乎是大舅一家人来了,正在跟盛苗苗说话。 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叮嘱盛苗苗不要多说什么,但是现在他也没有了这些想法。 情况已经差到了现在,难不成还能更差? 结果真是还能更差。 过了一会,见盛苗苗红着眼睛上来,陆宇猛地坐了起来,眉头一蹙,“怎么回事?” 扪心自问,他与盛苗苗结婚这么多年,他几乎不让盛苗苗红眼睛,他也见不得盛苗苗红眼睛。 而陆宇人高马大,一米八多的个子,面相有点凶,板起脸来的样子很是吓人。 盛苗苗心跳加速了一瞬,但是她知道陆宇对自己好,也不想陆宇因为她的事情与家里人起矛盾,便随手擦了一把,“没事,切洋葱的时候辣到了,妈说正好大舅一家也来了,一会出去吃饭,算是聚一聚。” 说到大舅,陆宇和盛苗苗同时沉了一下脸。 陆宇的大舅冯兴旺是个人才,这是全镇都公认的一件事。 人的劣根性似乎在这个人身上完美体现,将近五十岁的人了,天天来姐姐家里借钱,出门就必须得他请客吃饭,牛皮恨不能吹上天,最让陆宇接受不了的一点,就是他不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