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猛地闪身往后退去,却赶不及避让,喷涌的黑色液体溅落在她的手腕。
一股灼热蚀骨的痛从她的皮肉蔓延看,深入到皮肤之下,像手腕放在烈焰上燃烧一样,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灼烧痛苦。
即使平日里习惯了各种伤痛的云青也一时之间难以适应,她手松开,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上,弯着腰,大口喘息着,额头冒起了大颗大颗的汗滴,很快坠在地面上。
对面的怪物更是受伤惨重,在云青这样几乎用尽全力的重击之下,身躯已经像橡皮糖一样化成了一团,摊在地面上,生死不知。
意识快要模糊不清时,云青尽量坚持着脑子的清明。
一道低沉阴暗的声音从她背后极近处传来。
“……你怎么还没有死?”
这声音极低,像是有人趴在她耳边说着。
她一手握着手臂,有些狼狈的转头。
那个老太婆这时候醒了。
她背对着云青,只能看见面容的轮廓和她蓬乱干枯的发丝。
“这可是我精心研制许多年才创造出的剧毒。”
云青猛地站起身来,“唰”地一下抬起长刀,居高临下地站在老婆子面前,眼神中带着一股狠劲,“说,解药在哪里?”
她背过手去,手腕上一圈黑色花纹像是活过来的虫子,在她手上蠕动着,像有生命力的生物一样摇摆着它的枝丫。
云青声音狠厉,但是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却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着,她将手掌紧握成拳,
试图与这种不可控的反应对抗。
老妇眼神毫不畏惧,微微扬起头,嘴角勾出起轻蔑的笑意。
若是刚才,她肯定会因为对方的一个举动就惊惶失措,但是在对方染上自己研制的毒药后,她便没有半分恐慌了。
因为她十分清楚,对方越是逼问自己,越是说明对方想要活命。
云青清楚这毒有多么厉害,才会失了分寸,表露出情绪。
对方说话的声音像是聊天一般,丝毫没有紧张,“不过你很有趣,被这么多毒液沾染居然没有死。”
她眼睛眯起,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了几道深深的沟壑,“真是个有趣的人。”
一瞬间,云青的记忆像是在一瞬间闪过些什么画面,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她拼命回想,也没有想起什么关键。
浓郁的紫色电光包裹在长刀之上,刀尖不偏不倚停在老巫婆脖颈上。
她眼神已经逐渐平静下来,沉寂而冰冷。
眼前的人是不可能把解药给她的。
微微歪着头,云青把手从刀柄上放下来。
长刀被紫色灵力带着,在半空中稳稳地没有移动。
她十分沉默地蹲下身子转头看向身后的一滩怪物死亡留下的东西。
脚下是一张不知什么材质的皮,在一处破洞的口子处,粘稠的黑色液体从洞口慢慢流出,云青的匕首就在那破洞的位置。
那皮肤是柔软而有弹性的,被戳破之后,里面的毒液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这就是一张皮包着的毒液。
说是
什么生物,不过是个藏毒的容器罢了。
灵巧度尚可,攻击力一般,毒性未知。
她从空间中拿了几个瓶子,小心翼翼地装起了一瓶子毒液。
再转过头的时候,那老太婆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她声音恶毒,其中是显而易见的得意,似乎已经笃定自己高枕无忧。
云青冷着眼看着她,“我就不信这个毒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能解?”
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老妇人眼神闪了闪。
世界上确实有许多,不顾长远利益,只争朝夕输赢的赌徒。
在她的观察中,眼前的女人愿意扮成丫鬟前来,一定相当有筹谋。
不过在她表明出这样的意思后,老太婆也有些摇摆了。
“你别想了。”
她十分自信,“如果你能保证我的安全,我会把解药给你的。”
这是想开始谈筹码的问题了。
“我讨厌受人威胁。”
沉墨一样的眼睛,像海洋一样平静,也像海样一样汹涌。
深邃,幽暗,似乎看不到任何情绪。
像人死前最后抬头的一眼。
云青垂下眼,“既然你这么自信,不如自己尝试如何?”
她上前了几步,蹲下身子,动作缓慢,却不容置疑。
长刀还悬在老妇人脖子上。
她惊恐地后退着,狼狈地在地上往后爬着,腿也软地站不起来。
人只有在处于被受虐者的身份上,看见眼前的人疯狂的眼睛,听到她一步步踩过来的声响,感受自己似乎狂跳又似乎停滞的心跳,才能真正设身
处地地体会到被受虐者的心情。
曾经她在对面的位置,只是今天意外变成了别人。
那样不管不顾,坚定平静的眼神,让她十分恐惧,甚至想要跪地求饶。
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自己研制的毒药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痛苦。
所以这一切对于她来说不是未知的恐惧,而是已知自己根本无法承受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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