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谈话很快结束。
几人步伐沉重地走进深夜里，云青在人群散去后才在微黄烛火后出现。
她一个人在寒凉的雾气中，一步步走着往沈家而去的路，表情淡漠，却连背影都带着疲惫。
或许在很久之前开始，在一年之前，她的生辰之前，她和沈浮千离开学院后，云青每一步要走的路就不是她能左右了。
这所有的一切像是一双手，推着她前进，不顾她前行疲惫，也不管她摔得怎样头破血流。
云青以为炼制清醒术法，一切就会结束，沈家没有她也会依然屹立在沁灵大陆。她一心想着报沈复设计之仇，跋涉千里后看见的却是残破，空荡的沈家。
长长走廊尽头，庄严肃穆的沈家宅子上挂了白稠，白色的灯笼投下一缕惨白的光。
院门口，云豹的石像上沾染了灰尘，有一个人正停在门口。
他转过头来，沉默着垂下手，目光只是定定地跟随着云青的方向。
云青终于等到能直面这一切的一天。
她对上那一对泛红的眼睛，走近，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沈浮千的肩膀，声音平和，“回来了。”
之前遥遥一见没有看清楚，现在面对面站着，云青才发觉，沈浮千已经比她高很多了，甚至她现在还需要仰着头才能看他。
“长高了不少……”
“哎……”
她话没有说完，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像孩子一样，挤进了她怀里。
刚接触时，是一股寒凉的冷意，慢
慢的，冰雪消融，被灼热的心跳融化。
一直以来，在云青心中沉积着的浓郁阴云仿佛被冲散了几分。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泪意，“对不起，姐姐。”
云青目光暗了暗，接着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先处理当下的事情。”
两人分开后，她觉得手臂都有一种莫名的僵硬。
最起码，不是她独自一个人面对沈家如今的惨案了。
他始终落在云青后面半步，云青转身往前，沈浮千的视线就越过她的肩头，不着痕迹地望向她的面庞。
云青对这视线没有感知是不可能的，只是囫囵地，装作没在意便罢了。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沈浮千的脸色顿变，握紧拳头，低头看向云青的脸。
云青也停住脚步。
她看见门内的沈夫人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大厅的中央，一身青色衣服的她显得瘦弱又憔悴，又眼眶通红，像是湖边垂下随风飘摇的杨柳。
沈夫人，确切来说，是沈复的夫人，也就是沈浮千的母亲，按照血缘来说，应该是云青的小婶婶，当初做局的执行者之一。
当天战局展开的最初，他们很快组织把老弱妇孺全部先带走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的几个青年面对她的撒泼，也束手无策，只能尽量安稳情绪。
“夫人，您冷静点，这件事还要我们再商议处理。”
“你们就让她闹吧！闹得天翻地覆最好，反正现在沈
家已经如此了，她闹散了才好！”
“……”
原本还说单方面的闹事，后面其他人气急了，渐渐演变成了争吵。
“娘，你这是做什么？”
屋里的人听到这声问话，顿时鸦雀无声。
“浮、浮千啊，娘是担心你啊！你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只是你父亲，你父亲突然失踪了！怎么找不见他呢？”
“夫人，我们早就跟你说了。长老们都不在了，但是已经有人去调查了，您别着急。”
她听见这话并不相信，“那你们倒是去找呀，人究竟在哪里？不把人找回来，你们就不要回沈家。”
这样的话着实刺耳，在场的诸位都是在沈家长大的，现在沈夫人却发疯，让他们都离开。
这话一出，几个劝架的人都不想理她了。
于是她推搡开围着的几人，昏暗的眼睛里就只能看见一束光，直奔着路中央的沈浮千去。
或许是走的太急，她刚跑出两步便被裙摆绊倒，沈浮千赶忙上前两步，稳住她上半身。
沈夫人顺势坐在了地上，一双纤细雍容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臂，把衣服都抓皱了，“孩子，一定要尽快找到你父亲，否则他一定活不下去的，一定要救救你父亲啊！”
她的皮肤透出一股不正常的苍白，像是失血过多或者营养不良，没有什么血色。身形纤弱，像是大病一场。
“你先起来，我们会找到他们的。您别着急。”
沈浮千看着母亲这样眼中酸涩，然
而这样一个人却将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他扶了半天也没扶起来。
云青在几步远处看了一会儿，看完这一场闹剧，正想转身离开。
“谁在外面！”沈夫人尖锐的嗓音划破夜幕，“给我滚进来！”
“我。”云青走到门外，淡漠地抬眸看向她，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这些都与她无关。
沈夫人猛然间怔忡住。
沈云青。
当天被挑断了手筋，废弃了灵根，放出了身体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