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周老夫人就醒来了。 她上了年纪,本就睡得不多,想到昨日的事,头还会疼。 天快亮的时候,周老夫人才缓过来一些。用了半碗粥,正想问问后来的事,林氏就过来给她请安了。 林氏刚进门,就哭着跪下,“求母亲责罚,儿媳犯了错,真是罪该万死。” 听着林氏哭啼,周老夫人的头更疼,扶额问。“又怎么了?” “昨日儿媳与大爷在惠安堂伺候,不……不曾想让二哥儿摔了,实在是儿媳没照顾好。”林氏满眼泪花地看着婆母,“我也骂了沐儿,二哥儿还小,是个不懂事的,既然二哥儿要抢,让给弟弟便好。” “什么?澈儿摔了?严不严重?”一说到小孙子,周老夫人躺不住了。 大夫曾说过,小儿子身子弱,于子嗣上可能艰难。好不容易得了个孙子,却又早产了,周老夫人养孩子时,是把一颗心提在嗓子眼,恨不得日日带在身边。她是讨厌云曦,但孙子是周家人,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边上的嬷嬷说胳膊破了一块,好在没伤到骨头,周老夫人才松一口气。 林氏用余光偷瞄了婆母一眼,心中得意,迫不及待想看云曦被罚,继续哭道,“全是儿媳的错,不怪三弟妹打人。只是那奶妈子是沐儿用惯的,若是换人,沐儿心里怕会难受,儿媳就斗胆做主打了她十个板子。” 二哥儿这事,林氏怕云曦先来回话,婆母不喜欢云曦,但疼周澈。她只能把这事摘干净,不然婆母罚她,往后还如何有脸面立足。 而且林氏心里清楚,婆母没把云曦当成周府的主子,在婆母眼中,云曦不过是老三求来的一个玩意。 周老夫人听到云曦打人,当即发了火,“她是个什么东西,就算要打要罚,也轮不到她到你屋里指手画脚。来人啊,去三房把人给我叫来!” 等云曦到的时候,看到林氏已经坐着喝茶,眼眶还红红的,就知道林氏恶人先告状了。 “跪下。” 周老夫人没好气地瞥着云曦,等云曦跪下后,当即摔了手中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到云曦的手背上,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红点。 但云曦一动不动,没露出一点不悦。 “你倒是胆子大了,竟然敢跑去你大嫂那打人。”周老夫人指着云曦怒斥。 云曦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温声认错,“是儿媳不好,母亲要罚什么,儿媳都心甘情愿。打了大哥儿的奶妈子是事实,儿媳无法否认。只是听到奶妈子说澈儿摔了是活该,还嫌澈儿是麻烦,儿媳实在没忍住,才会动手打人。昨日儿媳就和大哥大嫂道歉,儿媳知道这肯定不是大嫂的意思,只是大嫂要照顾三个孩子,想来偶尔疏忽了,也是正常。” 昨晚云曦就在想,林氏会不会恶人先告状。 如果她是林氏,昨日便会先主动示好,让她别多提澈儿受伤的事。毕竟奶妈子为了自己,肯定不会和林氏说实话,只会说是澈儿抢糖人摔了。但她之前说过了,林氏不是一个太聪明的人,她想不到奶妈子会撒谎。昨日云曦也只是道歉,并没有提到奶妈子说了澈儿不好。 而云曦知道,婆母很疼澈儿,周府里也就只有两位哥儿。一个奶妈子敢对哥儿心怀不满,就是打一百个巴掌,那也不为过。 果然,在云曦说完后,周老夫人的面色更黑了。 “林氏,你可知道这事?”周老夫人刚问完,看林氏支支吾吾,便明白林氏不知道,当即让人把奶妈子带来。 等婆子一走,林氏也反应过来,赶忙跪下说不懂,“母亲明鉴,那奶妈子是最敦厚的一个人,绝不敢轻怠二哥儿。还有,往日我是亲自照顾两位哥儿,就是昨日……” “你闭嘴吧!”周老夫人听得头疼,只觉得林氏聒噪。 她和林氏做了十年的婆媳,多少还是了解林氏的,林氏不会蠢到故意虐待澈儿,不然她也不会让林氏把孩子带去梧桐苑。但林氏心里,多少有点不满吧,不然手下的奶妈子也不敢松懈。 林氏被凶了一句,顿时没了主意,心里慌得很。奶妈子明明没说这样的话,云曦却提到这些,对了,必定是云曦故意陷害! 心中有了想法,林氏倒没那么怕了,想着等奶妈子来了后,当面对质便好。 在林氏这么想的时候,奶妈子被带来了,她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心虚朝自个主子看去。 林氏怕奶妈子乱说话,忙抢先道,“母亲,这会人都来了,大家有事都说清楚。也不能听三弟妹一家之言,她是关心则乱,或许听错了,奶娘是儿媳亲自挑选的人,绝对说不出那么恶毒的话。” 听到这话,奶妈子瞬间明了。对啊,当时又没有别人在屋子里,老夫人又不喜欢三奶奶,只要她咬死不忍,老夫人肯定不信三奶奶的话,“是啊老夫人,老奴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说那样刻薄的话。老奴一时分了心,没有照顾好二哥儿,这是老奴的错,您要怎么处罚,老奴都没有怨言。可老奴没说的话,绝对不会认!” 云曦看着林氏主仆声情并茂的表演,只能说,主仆两个都不是太聪明,“李奶娘,你敢对天发誓吗?” “当……当然敢!”奶妈子顿了下,马上举起手,在她准备发誓时,帘布突然被掀起来,是三爷抱着二哥儿进来了。 看到父子俩进来,云曦的脸上多了点微不可见的笑意,是她让他们故意迟点进来,才能拿捏到李奶娘和林氏。 而周老夫人顾不上别人,忙让儿子把孙子抱到她跟前。看到孙子胳膊上的纱布,心疼得恨不得再打李奶娘十板子。 小周澈好几日没看到祖母,心里想念得很,拉着祖母的手刚想说什么,就瞥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