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造孽啊。”周老夫人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疲倦,扶着额头道,“他怎就如此痴迷那个贱人?” 张嬷嬷也是轻声叹气,但主子的事,她又不好说责备的话,只是温声劝道,“三爷是个心软的,一直都很念旧情。大爷也说了,咱们没拿捏到三奶奶的证据,不好整日说她这个那个,您得想想大爷的官路。” 周老夫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心里烦闷得很,闭上眼睛开始叹气。 日子就这样过去小半个月,周彦玉的伤都休养好了,只是还会不时地咳嗽。 他去求了周老夫人,让周老夫人放云曦出来。 不过周老夫人没答应,只让云曦在海棠苑里活动。 云曦每日吃过饭后,便带着澈儿在院子里玩,澈儿年纪虽小,却也能察觉到母亲的情绪。 每次澈儿问云曦是不是不开心,云曦都说没有,她看着头顶的蓝天,好像很广,又好像就仅此而已。 她再也没听到萧楚翊的事,周彦玉倒是每日会过来看看她,不过瞧她没什么兴致,都只是说两句话就走了。 转眼间二月过去,到了三月初。 梅雨时节,老天爷总是不厌其烦地下着雨。 云曦从院子挪到长廊下,看着稀稀落落的雨点,冲洗这庭院里的砖石。 这一日,雨还在下,成嬷嬷打着伞,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进来,裙摆湿了一大片。 成嬷嬷神色匆匆,看着非常着急,“三奶奶,方才奴婢瞧着有侍卫往惠安堂去了,不懂是什么样的事,竟然能惊动宫里的侍卫。” “宫里的侍卫?是大爷的事?”云曦只能想到大爷,因为周家只有大爷在朝为官。 “不知道呢,老奴瞧着不太对劲的样子,特意过来与您说一声。”成嬷嬷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上就觉得不太好。 云曦垂眸想了想,让成嬷嬷过去打听一下,如果真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准备。 结果成嬷嬷去了好半天都没回来,让云曦更着急了。 直到快傍晚时,成嬷嬷才面色苍白地回来,说大爷惹怒了皇上,被下旨流放。 “流放?怎就流放了?”云曦没和大爷接触太多,但她知道大爷是个看重前途的人,做人做事都尽量不得罪人,不然也不会拉拢萧楚翊。 现在听到流放,云曦是真的震惊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事会发生在大爷那。 “可知道为什么吗?”云曦问。 成嬷嬷摇头说不知道,“屋里的事,老奴哪能听得到。到惠安堂时,那些侍卫把人看得死死的,什么人都不让走动。老奴回来的时候,听说老夫人晕死了过去,您说这可怎么办啊?”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得知侍卫们已经走了,而大爷被关在牢房中,慢慢地冷静下来,“既然那些侍卫,只是到了惠安堂和梧桐苑,说明这个事,只牵扯到大爷,应该与我们三房没什么关系。” “可大爷被流放,周家往后......往后就再也没前程了啊?”成嬷嬷担忧道。 云曦却很淡定,她看着成嬷嬷道,“可是嬷嬷,周家前程越好,我的处境才会越难受。老夫人一心想着大爷和三爷能有所建树,不过是林氏死了,就想着和王家断了亲事。这样的人家,你觉得大爷飞黄腾达后,我能有多好?” 若是以前,云曦肯定焦头烂额,想着法子去帮忙求点门路来。 但是现在,她觉得大爷被流放也挺好。 说她冷漠也好,无情也罢,但她是一点伤感都没有。 周家怎么样,都和她关系不大,云曦自然而然地觉得。 成嬷嬷听得愣住,但也只是恍惚片刻,随后便明白,三奶奶是被老夫人彻底伤了心。罢了,三奶奶确实说得对,大爷若是有个好前程,连带着三爷水涨船高,老夫人哪里容得下三奶奶。 “您说得有道理,不过等三爷回来,这样的话可不能在他跟前说哦。”成嬷嬷怕主子太伤心,说点伤了夫妻情分的话。 云曦微微颔首,说了句明白。 不过今晚,周彦玉并没有回来。 次日一早,云曦起来时,才知道周彦玉一直在恭王府。 “打发一个小厮去问问,看是什么事。”云曦和翠喜道。 翠喜出去叫人时,正好看到垂头丧气回来的周彦玉,唤了声三爷,被屋里的云曦听到。 云曦走到床沿,让周彦玉进屋,问他知不知道大爷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大哥向来稳重,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周彦玉两眼无神地坐下,眼底青黑一片,明显一晚上没睡,“我也是去找了恭王才知道,昨儿上朝时,皇上突然问责幽州太守张成言,说他镇守幽州多年,中饱私囊,贪下不少钱财。” “幽州太守?”云曦记得这个人,虽说没见过,但是她在幽州的时候,听夏冰姐妹提到过张成言。特别是到了风雪关后,夏冰多次提起张成言是恭王的人。 “对,就是幽州太守。”周彦玉的眉心有着浅浅的褶皱,“王爷也不懂怎么回事,皇上就突然问责张成言,有几个大臣帮张成言说话,都被皇上训斥。后来皇上召见几个大臣,其中便有大哥,大哥觉得张成言镇守幽州多年,多少有点苦劳,不便罚得太重,便被皇上下旨流放。” 以周彦文的官职,是没资格参与早朝的。 但要处置张成言,又要从周彦文的衙司那过,皇上才会召见周彦文。 或许周彦文是为了讨好恭王才帮着说话,毕竟早朝帮忙说话的人只是训斥,并没有实际处罚。但到了周彦文这里,却成了流放。 云曦听得直皱眉,“皇上这是,杀鸡儆猴了。” 早朝时就有人被训斥过,结果还有人敢劝皇上不要罚太重,这不是把自个往刀口上送? 周彦玉长叹一声,“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