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榻上,凌菲只睡了一个时辰,骤然惊醒,环顾周围,发觉是睡在驿馆中,揭开棉被就要下地。
甄婉柔正端了稀粥进来,看她起身,忙把碗搁下,惊喜道,
“菲菲,你醒啦?有没哪儿不舒坦?”
凌菲身上的衣裳给甄婉柔换了干净的,此刻披上外袍就要往外走,边走边问说,
“我师哥呢,回来没?”
甄婉柔扯着她坐在红漆椅上,
“你莫急,秋世子已回来啦,大夫也来看过,创口非常深,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晕迷着,已摁大夫开的药方熬了药,玉娘恰在那边儿侍奉着!豆卢娘子也回来啦,适才一直在这守着,方才出去!”
凌菲淡微点头,一直悬吊着的心逐渐放低下,秋凌霄他内功深切,只须不伤及心脉,只须缓缓调养便好!
甄婉柔把稀粥推到凌菲跟前,取起桌面上的汝瓷药罐儿,柔声道,
“你先吃些东西,你身上也遭了伤,我给你擦药!”
凌菲这才觉的身上、脚底都火烫烫的痛,全身似散了架一般,接近两天没吃东西,却一点不饿,可还是轻缓点了下头,端起碗儿,吃了半碗稀粥。
擦了药,甄婉柔端着余
下来的半碗稀粥去了灶房,凌菲还是安心不下,想着再去秋凌霄屋中瞧瞧。
打开房门儿,却见门边檐下站着一道黑色的背影儿,听见门响,轻缓转头,面颜冷肃,黑瞳直愣愣的望着她,张口问说,
“醒啦?”
驿馆的屋子古旧破敝,廊窗斑斓,此刻已是半夜,檐下灯火幽冥,男子背影如松,挺直的站暗夜中。
凌菲出了门儿,和他并肩而站,轻声道,
“元帅还未睡?”
荀获背手而立,目光在凌菲的唇上滑过,暗了下,转过身去,淡声道,
“睡不着。”
“今天多谢元帅带我回来。”
凌菲倚着檐柱,乌发披散背后,精美白净的面庞如素莲清雅沉静。
荀获垂眼轻笑,
“凌菲必定要跟我这般客气?”
凌菲一愣,一耸肩头,歪着头道,
“不是客气,是尊重,元帅在我心头一直像一座山样的高健伟岸!”
荀获轻轻一皱眉,
“这一些恭维的话自你口中讲出来,为啥我只觉的别扭?”
“濮呲”,凌菲轻笑一声,扬眉用心的道,
“我可是真心的!”
荀获沉静点头,
“暂且信你!”
声音一顿,荀获继续道,
“外城的流民知道你回来后,一直在城关边跪着,他们是遭了城中那一些粮贩子魅惑煽动,以为你带人携济灾粮跟赈款私逃了,如今已知道了真相,你可要去见见那一些人?”
凌菲苦涩一笑,她是中央朝廷的御史,带着10万担的食粮私逃,不要命啦?真真不知那一些流民不谙世事儿还是压根便没有相信过她?
“不用了,跪的长了,我不出现,他们自然而然也便散啦!”
那时在铁链桥上,知道要她的死的人是那一些流民时,不灰心失望是假的,仅是后来接连串的事儿发生,她没心思想这一些,如今也不知应当用何种心情去面对他们。
荀获轻轻点头,
“那一些粮贩子我已派遣人把他们抓进牢中,巡抚陈贾政听闻后慌乱不已,一夜上已来驿馆三回。”
凌菲蔑笑一声,
“他自然而然是应当慌了,他跟那一些粮贩子定然是有见不的人的勾结,缓缓审,一个一个的往外揪!”
那一些粮贩子固然是魅惑了平头百姓,可如果不是贾政的默认跟默许,平头百姓怎会那般就轻信啦?
“好,这一些由我去部署安排,审问结果由你
定夺。”
荀获目光温柔的望着少女,
“夜深了,歇息罢!”
凌菲站直身子,清声道,
“我去瞧瞧师哥,元帅忙了几日,也是要留意身子!”
荀获微一点头,黑瞳半垂,寒峻的面颜隐在暗影中瞧不分明,转头下了走廊,挺直的体态逐渐隐没有在夜幕中。
凌菲又站了一会,才转头往秋凌霄的屋子走去,推开门儿,却见年玉娘正侧坐在床沿,正用湿手帕轻柔细致的为秋凌霄擦面。
幽冥的灯火下,纱帐半卷,女人臻首蹙额,面如粉桃,目光温柔专注的望着床榻上沉睡的男子,乃至忘掉了手头的绢帕,停在男人鬓角纹丝不动。
一阵风过,灯火摇曳,年玉娘似给惊醒,转头见凌菲站门边,骤然起身,面颜一惊后立马一喜,
“菲菲,你醒啦?身上的伤咋样?”
“不碍事儿,婉柔已给我擦了药。”
凌菲一边说话间,迈进房儿,问说,
“我师哥如何?”
“小爷他还晕迷着,仅是吃了两回药后已退了热!”
年玉娘忙道。
凌菲走至床边,揭帐屈身望去,秋凌霄面色依然惨白,一对桃花眼紧合,纤睫在眼下落下淡微微的
暗影儿,平常矜贵邪狷的面庞此刻多了二分清逸,如光辉皎月,俊俏出尘。
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