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猛然警醒之时,手中长枪却已经失去控制,无法回转格挡。只觉得耳边风雷之声大作,劲风直扑侧脸。金瓜锤正朝着自己的脸颊猛砸过来。
这1锤要是砸中,半张脸都要被砸烂。
情急时刻,谢玄松开长枪,身子斜斜跃起,在马背上缩头侧身耸起肩膀。这么做是要以肩膀硬扛这1击,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起码可以保命。
金瓜锤结结实实的砸中谢玄的上臂,甲胄抵消了1部分的力道,起到了1定的保护作用。但是谢玄还是清楚的听到了自己臂骨的断裂之声。
左肩遭受重击的巨大力量让他的身体从马背上摔落,身子重重的砸在泥泞的地面上。
谢玩等人看的真切,大声惊呼。数十名北府军骑兵纵马急冲而至。口中大声呼喊。
慕容楷大吼1声,居高临下金瓜锤当空砸了下来。他想着1不做2不休,1锤将谢玄砸死在这里1了百了。
谢玄拖着断裂的左肩,身子踉跄向前冲出,顶在慕容楷的战马侧面,让慕容楷这1锤从自己的脑后挥空。但这么1来,反而距离慕容楷更近,那也更加的危险。
慕容楷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不假思索的将左脚从马镫之中抽出,照着谢玄的头踢去。那脚上马靴头部坚硬如铁,只要踢中,非死即伤。谢玄此刻双手空空,有身受重伤,没了马匹,根本难以躲避。
就在此刻,1道寒光闪烁而过,慕容楷只觉得脚掌剧痛无比。幽暗的光线之中,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脚掌前部和自己的脚分离开来,那1刻,慕容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慕容楷昏倒,耳边传来了北府军骑兵近在咫尺的叫喊和马蹄声。他知道自己已经受了重伤,也已然丧失了杀死谢玄的最佳机会。此刻不能再纠缠下去,要立刻逃走。当下2话不说,拨转马头冲出,头也不回的往黑暗中冲去。
谢玄手持短剑弯着腰站在地上,身子摇摇欲坠。左肩的剧烈疼痛令他已经无法忍受。适才情急之中,摸到了腰间的1柄短剑,短剑挥出,将慕容楷的左脚脚掌切断,救了自己1命。但此刻,浑身像是散了架1般,半个身子麻木疼痛。那1锤砸在肩膀上,却伤及了半边身体。
“大将军,大将军,你怎样?”谢玩的叫声在耳边响起。
谢玄手1松,短剑落地,仰天便倒。
……
不知过了多久,谢玄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了大帐之中,帐篷里点着1根烛火,外边悄无声息,唯有帐篷顶上的旗帜随风呼啦啦吹动的声音传来。
谢玄只觉得半边身体疼痛无比,整个身体都不受自己的摆布。他想动动身体,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低头看时,发现自己整个上半身都被绷带捆绑着,左臂更是用几根竹片紧紧的固定了起来。他知道这是有人将自己受伤的臂膀捆绑了起来,以固定断裂的骨头。
谢玄回想起了之前和慕容楷的那1战,自己被慕容楷1锤砸中之后,死里逃生。虽然自己受了重伤,慕容楷的1支脚却也不保,算是打了个平手。
可若不是那柄剑的话,自己定会死在慕容楷手中。那柄剑……是李徽送给自己的,当年他救了自己1命,今日又救了自己1命。自己前几天本来想将这柄剑丢弃的,但是自己习惯了在身上佩戴1柄短兵刃,而这柄短剑已经陪伴了自己67年了,自己已经习惯于它在身上了。
虽然李徽让人痛恨,这柄剑却无过错,大可不必因为李徽的缘故便丢弃这柄短剑。现在看来,却又1次救了自己的命。这可真是让自己哭笑不得。赠剑之人已经恩断义绝,自己却又得他所赠之剑脱险,心里真是复杂难言。
突然间,谢玄觉得有些不对劲。外边1点声音也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人,来人。”谢玄嘶哑着嗓子叫了起来。
外帐脚步声急促响起,谢玩高衡等人的声音惊喜响起。
“大将军醒了。”
“太好了,可算醒了。”
“大将军,大将军。”
内帐冲进来数人,谢玩满脸关切冲到近前,惊喜叫道:“大将军,你可算是醒了。感觉怎样?”
谢玄沉声道:“我死不了。攻城如何了?为何听不到厮杀声?邺城攻下来了吗?”
帐中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大将军,卑职下达命令,已经停止攻城了。”高衡低声道。
谢玄双目圆睁,喝道:“什么?谁允许你下令停止攻城的?高衡,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擅自下令停止进攻,坏我大事。”
高衡忙跪地磕头,沉声道:“末将擅作主张,着实该死。但末将也是无可奈何。前夜大将军受伤落马,燕军鼓噪说大将军阵亡,攻城将士士气低落,踌躇不前,死伤亦惨重之极。这样下去,有崩溃之危。我和诸位将军商议之后,认为不宜攻城,故而下令停止进攻。此事末将愿意担责,请大将军息怒。”
谢玄怔怔发愣,沉声道:“前夜?现在几时了?”
高衡道:“今日已经是十月2十8傍晚,大将军昏迷了整整1天1夜……”
谢玄愣了半天,叹息道:“我竟然昏迷了这么久么?我的伤势很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