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翠柳花树,过了假山亭廊,来到苻宝苻锦居住的庭院之中。这里房舍精美,飞檐吊楼,美不胜收。
李徽不禁心中甚为感叹。
那苻朗甚是奢侈,造这座宅子靡费甚多。此处的风格有些奇怪,不似淮阴流行的南方庭院的素雅之风,而是极尽辉煌和繁复,给人以富丽堂皇之感。
李徽认为这不奇怪。苻朗乃秦国皇族宗室,祖父是秦国先帝苻健,1向生活在长安那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或许正因为如此,他建的这座庭院的房舍风格才是如此的风格。故国亡灭,也许能从中得到些许安慰吧。
“大人请进,苻宝,你去给大人倒茶。我去拿笛子。”苻锦笑道。
苻宝娇声道:“阿锦,你倒是喜欢使唤人。”
苻锦抱着苻宝的胳膊撒娇道:“怎敢使唤你,我得去拿笛子嘛。”
苻锦笑道:“去吧去吧,别让李大人久等。”
李徽站在廊下道:“便不进屋子里了,就在廊下听也是1样。不好太唐突。”
苻宝苻锦点头道:“悉听尊便,便在廊下,还敞亮些。”
不1会,小几摆在了廊下,茶水点心摆上。苻锦也取了笛子前来。那笛子甚为精美,碧绿如玉,短小精致,挂着7彩流苏,不知何种材质。
“李大人,苻锦献丑了,还望大人指教。”苻锦娇声行礼道。
李徽笑道:“指教不敢,只是欣赏。”
苻锦嫣然1笑,横笛于口,吹奏起来。
笛声清亮纯净,悦耳动听。以平缓入曲,悠然过度,随后骤然变得急促而跳跃,无数个极短的音节组成了1段快乐而悦耳的旋律。宛如春花绽放,万物勃发,少男少女,奔跑于草地之上,嬉笑追逐,欢乐无限。
李徽听的嘴角翘起,忍不住微笑。苻锦这曲子其实1般,她也竭力炫技,展示难度极高的吹奏技艺。但是,其实论吹奏的水准和曲子的水准,也只是中上之等,算不得绚烂惊艳。但以她的年纪,再联想到她是胡族女子的身份,能吹笛奏曲,那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不久后,李徽便改变的自己的想法,因为那笛曲在急促跳跃之后,逐渐变得舒缓沉重。苻锦的表情也变得凝重,秀眉也蹙起。
春花凋0,秋风乍起,黄叶弥漫,尘土漫天。冰雪飘落,寒风刺骨,风雪之中,行路艰辛。
种种意象在李徽的脑海之中浮现,李徽坐直身子,惊讶的听着曲子,看着苻锦摇弋绰约的身姿,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1时之间震惊不已。
笛声停歇许久,李徽才反应过来,轻轻鼓掌。
“献丑了。”苻锦低头拭泪,抬起头来,已经是1片灿烂。
“此曲甚好。我没想到,以你这般年纪,居然奏的出这样的曲子,令人赞叹。不论技巧如何,曲子的好坏,在于是否能以曲传情,表达心声。我想你做到了。”李徽赞道。
“多谢大人。”苻锦笑道。
苻宝在旁道:“李大人听出曲中之意了么?”
李徽道:“我斗胆猜1猜曲中之意,似乎是关乎亲人离别,又或者有家国之悲。”
苻宝苻锦对视1眼,苻锦点头道:“大人果然是听出来了。此曲我命名为《黍离》。”
李徽微笑道:“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苻锦接道:“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李徽沉声道:“看来,2位小姐待在淮阴并不开心啊。否则怎有去国怀乡之悲。”
苻宝忙道:“并非如此。我们只是……只是有时候思念故国,思念亲人罢了。李大人知道的,我大秦……破碎,我们都是亡国之人罢了。”
李徽有些诧异。苻宝苻锦是苻朗的妹妹,他们来淮阴时确实受了些苦。但李徽认为,不至于会有如此强烈的去国怀乡之悲。就算她们也是秦国宗室,但感受也不该如此强烈。适才那苻锦演奏时甚至落下眼泪,可见感受之深。秦国败亡固然会让她们难受,却也不至于于此。像她们这样的年纪,如今生活无忧,衣食丰足,兄长又在身旁,怎会有如此强烈的感受。令人颇为疑惑。
不过又1想,却也释然。苻朗多愁善感之人,恐怕没少在私下里叹息秦国的灭亡,感叹落泪。两个少女自然受他影响,感同身受。就算她们当时年纪幼小,也不至于无感。
“这1首曲子谱的很好,奏的也很好。我今日是大开眼界了。令兄说听了会做噩梦,我觉得他是有眼无珠。2位多多努力,假以时日,必成大家。曲也听了,我便不多叨扰了,告辞了。”李徽站起身来道。
苻宝叫道:“大人还没听我呢。我也有1新曲。阿锦笛子吹得不错,我善,我也奏1曲。大人不能厚此簿彼吧。”
李徽苦笑道:“你也要奏?也好,便听听。”
苻锦道:“阿宝,你还是莫要了。我看,你不如把你的书法给李大人瞧瞧。让李大人指点指点。”
李徽摆手道:“书法我可不会,没有资格指点。”
苻宝娇嗔道:“我阿兄说,大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