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话里的意思赫江听明白了,孟琳琅的行踪他知道,但是为了孟琳琅的安全,不能说。
在江南时的心慌浮躁所为何事,现在已经得到了验证。
赫江一股火冲上头而来,被这话说的慢慢缓和了些。
“若是我执意要走,你不告诉我,也能找到她。你又何必对我隐瞒!”
“混账东西!她带着一个累赘,还能消失了不曾?”
赫连老将军虎目一瞪,这话还需要说的那么明白吗?
会不会消失赫江不知道,但孟琳琅的来处无处可寻是真的。
“我明白了。会静观其变,再做决定。”
不告诉他自然也有办法知道,从松鹤堂出来,赫江已经冷静下来。
回到院子里,看着熟悉的摆设,孟琳琅的东西都还在,只是冷冷清清找不到半点原有的活力。
长公主府现在整个暴露在天家眼皮底下,他这会儿再上门也说不了什么,说不定反而还会给孟琳琅她们招去杀身之祸。
只能慢慢的等消息。
李霖的婚事过去的第二天,长公主府就开始操办丧事,王家女终究没有送回王家。
这还不等新妇三朝回门在办,是极大的不尊重,但谁让那个人是有名的纨绔子弟李霖呢!
这人就
从来没有遵循过礼数。
发丧那天,赫江也去了,看着前面执意抱着不满两个月的婴儿送丧的李霖,也是满腔的酸楚。
满心欢喜的回来,以为是夫妻恩爱,谁知道会是黄泉碧落永不相见。
一个等墓口都封了,大家都走了,李霖还站在碑前迟迟不肯离去,原来的潘安之貌,此刻只不过是邋里邋遢双眼深陷的中年男人。
论什么可以轻易摧毁一个人的意志,那就是先给他团花锦簇的美好,再狠狠地让他栽跟头,从云端坠落尘埃,再没有比这更伤人了。
赫江陪他站在原处,看着石碑上的爱妻之墓,面沉如水。
一个名分而已,王家乃至公主府也不会在这时候去计较这些。
“老六,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懦夫,连反抗都不敢,轻易的屈服?”李霖开口,嗓音沙哑,问赫江。
“生活总要继续,活人总要活。”
“嗤”李霖嗤之以鼻,“没想到你也没了当年的威武,也为了世俗弯腰了。”
当年豪掷战刀的少年将军,也有为了现实低头的时刻,就像他现在明明心疼愤怒到想要摧毁一切。
但是除了双手外,他连为害了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报仇,都做不到,最后还不是
要选择隐忍。
“我媳妇跑了。”赫江的目光落在远处,没头没脑的道,“在一个多月前。”
“怎么回事?”李霖猛的回头看他,这事他还不知道。
“家长里短的一地鸡毛,京都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拘着她。她生性耿直,懒得迁就,跑了。”
“被你娘折腾跑的?那你还不去找?”
赫江看傻子一样看他,都说傻子有傻福,终于只是叹了一口气。
“孤家寡人自然不需要顾忌。”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少年,赫江瞅了一眼他怀里一路睡来,到现在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孩子,“你要一直带着他吗?”
“他出生就没有娘,不忍让他再没有爹,连他娘那一份爱,我也要给他。”
小心翼翼的拍了拍睡得正香的孩子,李霖满眼的柔情。
“哦!”赫江没有再接话。
李霖时时刻刻把孩子带在身边,还不是怕又遭了毒手,却不知道有人就是冲着这点,才把李霖拿捏在手上。
直到夕阳的余晖落尽,俩个人被众多护卫簇拥着,一车一马前行回城。
“你要是想去找媳妇的话,尽管去吧!我这边不用担心。”
就快到长公主府了,李霖探出头对赫江道。
赫江勒马看李霖,
一脸悲切掩住了恣意和锋芒,此刻笨拙的抱着孩子,做着他以前打死都不可能做的事。
就这蠢样,天家到底哪来的自信,这人可以胜任天下。
“我与天家有约定,等你登高之日,便是我离京之时。我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一直看不见赫江的身影,李霖这才抱着孩子进府,面上已经恢复了凝重。
所有人都以为李霖要大闹一场,没想到除了刚回来那天情绪崩溃一回,打杀了季长乐临产那天近身伺候的仆从,就没有再闹过。
李霖没有送王家女回去,只带着孩子,以为亡妻守孝三年为由,搬到了外书房去住。
长公主当着王姝玉的面驯了一回,反倒被王姝玉识大体的劝住了。
“姐姐新丧,相公重情重义理当为她守三年孝。”
“还是你懂事。”长公主欣慰的拍拍王姝玉的手,“以后他就交给你管了。”
“儿媳谨遵母亲教诲。”
新婚夜的事就此揭过,王姝玉往外书房送了几回东西,被送回来后,就没有再送。
李霖仿佛已经放下了介怀,彻彻底底的想要做一个安心养娃的父亲。
赫江来了几回,看见他连给孩子拍奶嗝都学会了,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