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口的规则,其实很模糊。
大多都是一方出题,另一方应战。
而像这种中间人出题的,规则就比较混乱了。
大致规则就是看谁能说出来的东西更多,谁就是赢家。
而且,圈内斗口大多都是相熟的人一起玩玩的游戏,并不会上纲上线。
若是上纲上线,非要斗出个你死我活来,那就不能叫斗口,而是叫砸盘了。
熟人局斗口,规则自然比较笼统,讲究一个君子之诺,说白了就是看人品。
也正因此,张文浩刚刚的操作虽然卑鄙无耻,但也并不算违规,只是有些上不得台面而已,所以李平安也没法说什么。
而张文浩则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反而满脸得意地冷笑道:
“你少在那里说废话,反正我又没有违规,你们能奈我何?”
“如此说来,你也知道自己行事下作的,那你既然都做了这种事,还怕被人说吗?”李平安不屑地摇摇头,接着又说道:
“行了,也别说废话了,你不就是想要赢吗?可惜,你赢不了了!”
“因为这枚玉蝉根本就不是开门货,而是一只精心仿造的赝品,你看走眼了!”
这话一说,张文浩的脸色顿时一僵,随即冷笑道:
“你说是赝品就是赝品啊!这枚玉蝉无论是从雕工还是米色的深浅来看,都能追溯到汉代早期,这可不是你两片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够否定的。”
“我刚刚说了,这是一件精心仿造的赝品。”李平安低叹一声,淡淡地说道:
“既然是精心仿造的赝品,像雕工和沁色这种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不做到极致?”
“你刚刚说得没错,这枚玉蝉的雕刻工艺,这确实是汉八刀的早期风格,但是有一点你搞错了,汉八刀虽然传至于秦汉时期,但汉八刀并不是一种雕刻风格,但是一种雕刻纹路的风格。”
“从一开始,你就理解错了!”
所谓“汉八刀”,其实是古玩圈的人自己创造出来的说法,以讹传讹之下,大多数人都以为所谓的“汉八刀”,指的是“八刀雕刻法”。
可实际上,有哪一件玉器能只用八刀就雕刻成功的?
所谓玉不琢,不成器。
玉就是要经过精雕细琢,方才能称之为器,
没有雕镯过的玉,叫做玉石,说白了就是一堆石头而已。
一堆石头就算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精雕细琢,又怎么可能仅用八刀呢?
所以“八刀雕刻法”的说法,从一开始便是误传。
真正的“汉八刀”,其实是一种玉蝉的雕刻纹路,指的是玉蚕背上的翅膀,上直下对撇,如同一个“八”字,所以才有了汉八刀的说法。
而“汉八刀”还有一种说法,称之为“琀背刀”,这种雕刻纹路的玉器,大多都用于丧葬,所以,汉八刀的严格说法,应该是具有敛葬玉蝉的“琀背刀”风格。
世人以讹传讹,以至于真正的汉八刀含义,既然少有人知。
但是,张文浩作为学玉器鉴定的人,不应该不了解这些。
可他偏偏就不知道,足以说明,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学玉器鉴定的,他来红月斋接近张玉泉,仅仅只是为了得到手札而已。
而张文浩也愣在了原地,面上有着不知所措。
不过,就算脸上有着不知所措,可他还是下意识便开口反驳道: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汉八刀说的就是八刀雕刻法,这是众所周知的……”
“狗屁的八刀雕刻法。”开口的人是张玉泉。
平安能够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够想到。
而他能够默认张文浩前来红月斋接近他,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抱着提拔后辈的想法。
毕竟,每个人都会有恋家情结。
就算张家对张玉泉的所作所为,让他无法原谅,对于拥有学员关系的亲人,他多少还是报有一点期盼。
也正因此,张文浩死皮赖脸前来红月斋,负责喊着要跟他学习鉴玉,还要承接他的衣钵之时,张玉泉虽然表面上拒绝,实际上终究还是默认了他的接近。
所以此刻,看着如此不学无术的张文浩,张玉泉心中的气愤,顿时如同火山喷发,怒目圆睁地怒骂道:
“张文浩,你这个不学无术的骗子,竟然有脸说你从小学习鉴玉,也诚心喜欢鉴玉,你要是真的喜欢,你怎么可能连如此基础的东西都不了解?”
“汉八刀的说法虽然以讹传讹,让不少圈外人误以为是八刀雕刻法,可你作为一个鉴玉师,你凭什么不知道?你又怎么能不知道?”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原本还打算,做你真的诚心想要学习鉴玉,那等三个月之后,我就将我的衣钵传授给你。”
“现在我明白了!你这个骗子,你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骗我的手扎,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学习鉴玉,你们张家,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说到这里后,张玉泉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说道:
“好了,现在一切都明了了,这一场斗口赢的人是平安,我的手扎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