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我气得发抖的身体才慢慢恢复正常,下床捡起从床上弹掉到地板的手机,深吸一口气,打给了自己妈。
电话很快接起,我妈陆春梅大大咧咧的笑声响起:
“月月,你这电话打得可真巧,我和你爸正念叨你呢。”
我沉下声:“妈,沈曦阳找陈浩拿了两百万的事,你知道吗?”
“月月……”
陆春梅的含笑声戛然而止,再开口已是片刻后,声音压得极低,喏喏道:
“你……知道了?阳阳说他要跟人创业搞什么科技项目,很有前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项目做起来可以赚很多钱,不过……前期投资有点高。”
“所以,你们就去找陈浩要钱?”
我心底悲凉,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家人已经理所当然地把陈浩当成了提款机?
陆春梅一听,急了:“我哪可能主动开口找他要钱啊。”
可顿了下后,她又含含糊糊说:
“就……是怕这个项目不靠谱,想着他不是大老板嘛,就打电话给他问了问,他说项目挺好的,也觉得阳阳该多积累点创业经验,还说……这个钱他来出,难得阳阳想认真做点事,他做姐夫的,肯定得支持。”
“我想着他都这样说了,也不好推了他的心意。”
我忽觉一阵无力,背过身靠在窗边,灼热阳光照在我身上,却仍觉得背脊凉嗖嗖的。
“妈,那是两百万,不是两百块,你连问都没问过我,就拿了他的钱。”
为什么不问,俩人都心知肚明。
陆春梅语塞,被我质问一通,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语气硬了些:
“那现在拿都拿了,你弟把钱也投进去了……”
我睫毛微眨,掩下眸底的苦涩,冷声道:“不管他想什么法子,把钱一分不少地还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轴呢?”
陆春梅也恼了,“那钱肯定会还,但阳阳不是才开始嘛,你让他现在把钱还回去,他还怎么跟人家合伙创业啊,你这不是断他财路吗?”
“人家做姐姐的,都是盼着自己弟弟有出息,怎么到你这,尽想着扯你弟后腿呢……”
陆春梅对我的埋怨,从沈曦阳出生以后,我已经听习惯了,神情麻木地盯着掌心的纱布,缓缓握紧。
“妈,你是不知道我在陈家的处境吗?”
电话那头顿时噤声,我知道她还在听,“我也是你女儿,我不求你一碗水端平,但好歹不要在背后坑我。”
“……”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女儿,就让沈曦阳尽快把钱拿回来。”
我说得决绝,陆春梅终于开口了,又气又急:
“沈曦月,你要不要这么绝情?你跟陈浩结婚,我跟你爸连彩礼都没要,还是陈浩坚持,才给我们换了一套大房子,我知道他家里看不上我们家,但你俩是夫妻,他是阳阳亲姐夫,钱又不是不还,你有必要急着要回去吗?”
我深吸一口气:“很快就不是了。”
“什……么意思?”陆春梅愣住。
“我准备和他离婚,所以,这钱必须尽快还回去。”
以免节外生枝,原本想办完离婚手续再说,哪知道她和沈曦阳竟在背后闹了这一出。
“离婚?
陆春梅惊愕,追问,“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是不是他妈和他奶又作妖了?这两人咋就不知道消停呢,一天天的尽挑事。不行,我得跟小浩说说才行,他家有钱又咋样,哪能这样欺负人……”
听着电话那头气愤的咋呼声,我眼眶莫名一热,声音发哑:“他外面的女人怀孕了。”
陆春梅的声音猛地被掐断。
我沉声交代:“妈,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什么都不要问,先别告诉其他人,让沈曦阳赶紧把钱拿回来还给他,我不想再与他们家有任何牵扯。”
这时,陆春梅回过神来,咬牙恨恨道:“这个杀千刀的!果然有钱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我轻呼一口气,怕她冲动跑去找陈浩闹,到时更扯不清,反复叮嘱几句后准备挂电话,却听陆春梅含含糊糊的声音响起:
“月月,我说万一啊,万一阳阳那钱……拿不回来的话,可咋整啊?”
“……”
挂了电话,一股气憋在胸口难受得紧,看着窗外风和日丽,只觉病房里异常压抑。
出了病房,跟护士站打了声招呼,便下到楼下花园。
沿着小道走了一圈,晒晒太阳后,挑了一处阴凉的绿茵地坐下,双手抱膝,望着不远处一对相互搀扶着散步的白发老夫妻发呆。
这一刻竟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与陈浩有关的所有糟心事,都被我抛之脑后,只想沉浸在眼前的岁月静好。
直到身旁传来窸窣声,一道高大身影渐渐笼罩过来。
我眨了眨眼,偏头仰望,与一双俯视而下的深邃桃花眼撞个正着。
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精致俊朗,结实有力的小臂随意插进裤兜,透着一丝不羁和高冷。
背光而立,阳光洒落,一袭浅色休闲衬衣和短裤被染成淡淡金色,配着那张脸,看着矜贵十足。
赫然是那晚不小心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