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衡知是个普通人,他的父母,都是军医,自小便在塞外长大。
像这样在塞外长大的孩子有很多。
但是和其他自小就爱舞枪弄棒,身体强健的孩子不同,穆衡知喜欢读书,身体文弱,经常被其他孩子揍哭。
那个时候,皖宁看到经常晚上在那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穆衡知,就告诉他,她来罩着他。
皖宁打小就混得开,其他孩子一方面喜欢和皖宁一起玩,一方面也忌惮皖宁的身份,毕竟是大将军的爱女,所以便不再揍哭他。
那个时候的皖宁也挺烦穆衡知的,因为小时候的穆衡知,连蚂蚁咬了一口都要哭半天,她阿兄说他比千金大小姐还娇气,让皖宁千万别看上这小子。
皖宁对穆衡知没什么想法的,她天性使然,很多事情都不上心,能帮忙便帮忙,不能帮忙就算了。
塞外也有夫子来教孩子读书,但都是将军或者副将的后代,皖宁知道穆衡知喜欢读书,便顺带让他来听。
不料这穆衡知确实很有天赋,他们其他几个把师父气得大骂“朽木不可雕”,为了慰藉自己的才华,便一门心思教起了穆衡知。
后来穆衡知离开边塞,想要去闯荡的时候,叶皖宁都特别怕他被人一巴掌拍死。
可是等到皖宁后来到了京都,才发现那个小子已经混成了大名鼎鼎的三江才子。
那个时候皖宁一直认为他们十多年友情,无论如何都是值得信任的。
可是现在想来,当时被围困之时,阿兄派人突围送信,当时最信任的,可能就是恰在边塞三城的穆衡知了。
但结果却是,阿兄他们一直没有获救。
穆衡知那里,是有了什么意外,还是也做了杀害她父兄的刽子手?
不知道这一世,他的人生轨迹,是否还是和前世一样?
叶皖宁心里想着,然后便抬起脚,朝着平康坊走去。
平康坊的坊门口,那守门人一眼就看到了叶皖宁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翡翠珠子。
虽然眼生,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大主顾。
守门人急忙点头哈腰的道:“不知这位公子是要去哪座楼?”
叶皖宁道:“我要去北华楼。”
守门人急忙道:“您二位往前走,遇到的第二座楼就是。”
明月扔了一颗金珠子给他,这可给守门子高兴坏了,这也太大方了!
叶皖宁来到了北华楼。
她报上名号,便有一个灵巧侍女将叶皖宁和明月引了进去。
薛飞正靠在榻上,享受着美人的敬酒,他看似醺醺然,然而一双眼睛却依然清明锋利。
叶皖宁走了进去:“薛大人好,叶九来迟了,略备了薄礼,给大人谢罪。”
他说完,明月已经拿出准备好的盒子,挨着挨着双手放于薛飞身前。
盒子上面做了个小小的镂空,刚好可以让人看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薛飞本来眼神冷淡,这个叶九是靠着别人的关系和他搭上线的,是个商人,可是一个商人,毕竟只是商人,上不得台面。
要不是看到同僚的面子,他肯定见都不会见,今日来,也只想混个面子过去,他并不想替这个商人行方便。
然而,当他的目光虚飘过那盒子时,里面的东西在烛火下划出一道迫人的光亮。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
他打开盒子,双目放光。
盒子里面放着一把匕首,刀刃湛蓝,锋利无比。
他的话语里掩盖不住的激动:“蓝玉?”
叶皖宁笑了笑:“是的,正是前朝名剑,蓝玉。在下偶然得到,然而这方面又实在鄙陋,落入我手里只能让这名剑明珠蒙尘,所以在此借花献佛,希望大人不要嫌弃。”
其他薛飞能拒绝,但是嗜剑如命的他如何能拒绝这样一个厚礼?
他可是太高兴了,眼底的冷漠鄙夷已经散去,他坐直身子:“好好好,叶兄弟,来,我们共饮一杯。”
看着薛飞的样子,叶皖宁知道,事情稳了。
从平康坊出来的时候,月至中天,皖宁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
一方面是和薛飞打好的交道,而是自己的商路又有了一条线路,这条线路都是薛飞那一脉的人把持着,若无关系,行商路上任何的关卡都不给过,甚至盗匪也比别的人多,那生意是万万做不下去的。
而且,叶皖宁还知道,这条线路现在只是商路,但是以后可是行军运粮之路。
曾经她的阿兄的兵马在塞外苦战,那一年粮草运送不及时,导致很多士兵都活活冻死饿死。
这一世,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九公子,你看。”明月扯了扯她的衣袖,指了指前面的道路。
叶皖宁抬眼,就看到街道上,穆衡知立在那里,看着月亮,之前还带着忐忑拘谨的脸上带着一丝阴郁。
在叶皖宁的印象里,穆衡知一直是那个流着鼻涕被揍哭的小男孩,然而此刻,他脸上的那抹阴郁,却让皖宁微微一呆。
这是她认识的穆衡知?
但是她又想到,这一世,在塞外的叶皖宁只是一个痴儿,自然没有办法热心肠的帮助他,这一世,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