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皖宁此番前来,虽然并未决定在京都待多久,将薛飞那条线打通,她便开始着手准备收购粮食。
她记得明年,南方水灾,北方旱灾,造成很多地方粮食绝收,而豪富贵族大量囤积粮食,要买只能天价,造成很多地方民不聊生。当时他的父亲在塞外,看着自己的同僚写来的信,眉间全是化不开的忧愁。
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她看到信上面那“易子而食,饿殍遍地”八个字时候的惊颤。
于是小待了几日,便先和陆明正秦氏告了别,说有事,先走。
而这呆的这几天,陆明正和秦氏也知道了,皖宁在行商。
皖宁并未骗他们,只不过只是说自己承了父亲原来的商线,她只是帮忙的。
秦氏是传统的主母,她觉得一个女儿家,整天抛头露面,去做这等最低等的商事太过出格,以后不好嫁入高门。
而陆明正没说什么,皖宁的母亲就是这般性子,看着皖宁他又想起他家姐,只嘱咐小心,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说说。
皖宁自然不会将陆明正牵扯进来。
拜别了二人,叶皖宁便赶往扬州等地,此为鱼米之乡,最是盛产粮食,但是收粮却并非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当地地头商户和官员勾结,哪怕她使了钱,但是所收粮食也只有一万石左右,扬州之路行不通,皖宁便进行撒网式收粮,派手下从各个地区收粮。
做完这些,等她再次回到京都的时候,已经到了秋日了。
进城的时候,经过长安大道,皖宁停在了一个卖甜菽浆的小店面前。
当年那个递给陆九章甜菽浆的老人,更老了,他须发皆白,弓着腰,靠在那里看来来往往的人。
皖宁让明月去给她买一碗。
明月下了马车,要了一碗。
然后上了马车,递给皖宁,她也买了一碗,一个人捧着喝。
甜甜的,香香的,真好喝。
而在街角,一群衣着华贵的少年相携而出。
中间的一个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
“明决兄,怎么了?”其中一个少年问。
顾明决的目光落到那正在喝甜菽浆的粉色衫子少女身上。
旁边的少年起哄:“哇哦,没想到啊,明决兄,你还有见到姑娘走不动路的时候。不过那姑娘可真漂亮!”
他们都是顾明决的同窗,关系不错,难得看到这样的顾明决,不由打趣起来。
要知道,顾明决这小子可忒气人了,只要有他和陆建安在,其他女孩子就只盯着他们。而他就一副清高样!现在终于也清高不起来了吧。
顾明决看着明月,他记得,那日下船,这女孩子,是和她在一起的。
他的目光迅速看向了旁边停靠着的马车上,皖宁妹妹在里面。
那日他向柳氏说了想要和皖宁定亲的事情以后,柳氏便准备去看看皖宁,但是没想到去陆家的时候,皖宁正好走了。
于是这件事便拖了下来。
现在,她回来了。
顾明决朝着那马车走了过去。
明月喝完甜菽浆,正待再来一碗,突然便发现一个少年朝着马车走来,于是急忙上前一步,挡在他的面前,柳眉倒竖:“你想干嘛?”
顾明决当下对着马车施了一礼:“车上是皖宁妹妹吗?在下顾明决。”
明月愣了一下,他居然知道小姐的闺名。
皖宁在上面听了,不由揉了揉额头。
她现在不想和顾明决扯上任何的关系,于是她开口:“抱歉,小女并不知道公子名号。明月,上来,我们走吧。”
当时皖宁不过七岁,忘记一个没相处多久的同窗,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顾明决站在那里,眸子深了深,唇抿了抿。
明月上了马车,然后让车夫开走。
“哒哒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一群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不可思议。
顾明决碰钉子了!
旁边一个和顾明决关系尤其好,是顾明决的亲戚,他指着顾明决笑了起来:“明决兄,笑死个人!都说你过目不忘,怎的,把一个姑娘家的名字都记错了。”
顾明决不语,目光沉沉的看着远方。
真忘记了?
忘记了也无妨,他会让她想起来的。
一群人嬉笑了一番,然后又立马垂头丧气起来。
“哎,马上秋闱,最近我老爹让我去试试,试什么试,丢人的很。”
“烦死了,别说了,今日都是好不容易得空出来,若我再上不了榜,我爹怕是腿都要给我打断。”
他们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家中尤其看重读书,一群学子说着考试,一时之间只觉得乌云罩顶。
旁边一人看着顾明决,道:“明决兄肯定是能进的。夫子说了,若是再修炼个两三年再考,说不定解元都可能。”
顾明决读书上很有天赋,国子监的夫子个个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里。
这眼瞅着就是八月,他们虽然都已经艰难的合了格,但是想要成功成为“举人”,希望不大。
而八月即来,秋风送爽,整个京都和其周边管辖地区的学子纷纷奔赴而来,有寒门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