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支箭矢,如流星一般,擦过叶,刺穿花,险险的从李青碧的头上掠过,在众人的尖叫声中,钉入了旁边的桃花树上。
不仅这边的少男少女们吓住了,连那边正在聊天打牌的夫人们也吓住了,纷纷站了起来。
李青碧作为此间主人,问道:“怎么回事?”
旁边有嬷嬷急匆匆的来报:“是那边的一位小姐曲水流觞受罚了,要表演射箭,结果失了准头。”
有妇人皱眉:“女孩子射什么箭?又比不上小郎君们。”
其他妇人也心中暗想,自己的儿子可千万不要瞧上这个少女,成什么样子。
而李青碧却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到了那支箭矢之上,然后走了过去,细细一看,突然笑了起来:“好箭法!”
她说着对旁边仆人道:“快!将那位姑娘带上来,给我瞧瞧。”
众妇人诧异的看来,好箭法?差点都伤人了还好箭法?
皖宁被带了上来,秦氏捂着胸口差点没缓过气,这可怎生得了。
而其他贵妇一看,俱都静了静。
皖宁朝着众人施礼,落落大方,不见丝毫出错。
李青碧也着实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这般清艳无双的少女,居然有这般箭法。
她问:“你为何朝我射箭?”
皖宁心想,自然是想引起您的注意,但是嘴上却道:“皖宁刚才正要射箭,突然见一只毒蜘蛛垂死于夫人身后,于是慌乱之下,就将箭矢对准了夫人方向,还请夫人恕罪。”
那个蜘蛛尚在树枝上悬着的时候她就注意了,一直到要落下来,她故意在前面微微引开了怀秀的注意力,然后推迟了一下,得到了“被罚”的机会。
而其他夫人听到皖宁如此说来,这才仔细去看那桃树上的箭矢,一看之下,才发现,一只色彩斑斓的蜘蛛还在箭矢下徒劳的挣扎着。
李青碧赞叹着问:“你这箭法,极好,谁教你的?”
皖宁道:“自己学的。”
她这箭法,是前世他的阿兄所教,她的阿兄箭术可谓当世第一,百步穿杨,她不过学的一半,已经是此中翘楚了,只不过,不能说罢了。
李青碧摇头叹息:“再给我二十年我也射不出来。”
皖宁双眼亮晶晶的看向李青碧:“皖宁之箭,只救得一人,哪怕于战场上,也只杀得了一人。但是红英将军却能在北疆之上救得千千万万人,皖宁很是仰慕,可惜不能身回当日,见红英将军飒爽英姿。”
秦氏的心又落了回来,皖宁这张嘴巴,说的好听话便是她这个旁人听着,都觉得熨帖不已,更何况他人?
皖宁眼珠子极黑,极大,又极亮,看着人的时候,让人无端的能感受到那股子真诚。
李青碧见她这般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诉说起了当年那段往事。
“北疆是蛮荒之地,戈壁沙砾,不见翠绿,又是缺水之地,唯有北疆城的那片沃土,才有绿草和水源,自来就蛮族争抢之地。”
“我那次能够带领城池内的人击退蛮族,固然是全城人众志成城之功,更有一份天运时机在里面。”
“那时恰逢粮食丰收之际,然而满城百姓还没来得及出城开启收割,算好了的蛮族便已经席卷而来。说来也奇怪,北疆城百里外有我大军驻扎,也不知道那蛮族怎生绕过那些军队,突然奔到全是老弱妇孺的北疆城。”
“王锵胆小懦弱,面对凶猛蛮族,想要开城投降,被我绑了在城墙上杀了,那些投降派方才停止,我们关上城门,严防死守,将全城的弓弩都放置在城墙上,于此同时,我们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放了一只又一只的信鸽,苍鹰,想要将将北疆城被困的消息传出去,但是都失败了。”
“我们送信的人被活剐绑在城池外,苍鹰和信鸽被他们射杀,炫耀的在城门前烤来吃。而恰逢天干不雨,粮食未收。城中百姓余量不足,水也没有。”
“往日缺水,城中百姓都会去城外的月牙泉打水,但是现在,城池被围,又哪里来的水呢?所有人在城池里面奄奄一息,不用别人强攻,我们便自己先没了。如此人心浮动之下,自然有很多人想要投降。我咬着牙,杀了十多个想要投降的将领。”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我们守着城门,明明蛮族被抵挡在外,但是那个夜晚,一声惨烈的惊叫在城池的小巷中传来,蛮族,犹如天兵神中般,出现在了城池内,开始了屠杀……”
当年往事,大家都只听得开始和结尾,然后就是“红英将军”的美名,直到此刻,从李青碧口中讲起其中细节,大家才感觉到那股深深的绝望。
“那么,后来呢?”有人问。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在玩曲水流觞的少男少女们也凑了过来,安安静静的听着李青碧的话,有些孩子,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后来?”李青碧叹息着,“后来就是一番天运了。在那即将满城沦陷的时刻,突然来了一场地动。城池摇晃,房屋倒塌,天地给与的灾难,降临到人的身上,比那些蛮族更让人猝不及防。”
“人人都说是我将蛮族打得退避三舍,当时情况下,守城已是万分困难,何来如此能力?”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