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了许多人。
当得知四大贼寇真的被捉,那些刽子手纷纷被押以后,三城的百姓们纷纷泪如雨下。
他们拖家带口,扶老携幼,远的整整走了两天,这才来到这儿清远县。
陆九章坐在上首。
梦华县县令李水发和蒲泽县县令陶敏坐在旁边。
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两个县令的腿在桌下抖得跟筛米一样。
别看这位陆大人长得跟个神仙一样,什么手段他们可是知道的。
现在,他俩就是吉祥物!两个人在路上心酸的交换了一下意见,得到了一致的想法。他们今天不论这位陆大人说什么,只管说好就行!
不反对,绝对不反对!
然而,当陆九章让人将案宗抬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两个县令都愣了一下。
那些案宗已经无法被人单独抱起,放在挑担里,被抬了进来。
一本又一本,一筐又一筐。
每一本,都是一个过往,是草草了结的一个人的人生,这些,又是多少人呢?
昨晚因为顾着皖宁,他先回去,等皖宁他们睡着了以后,这才自己回来挑灯夜读,将
陆九章道:“开始吧。”
杨念山押着方雄,周无伤,铁木堂等人走了进来。
外面响起百姓们愤怒的声音,那一双双痛恨的眼仿佛刀子一样,恨不得剜下他们的肉。
他们被按在跪下。
然后,放进来了第一个人。
他是一个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样子。
大家看着他,他低着头:“我是蒲泽县陈村人,我父母是陈才和赵氏,五年前,我父母结伴出门,说要去河东那边做点小生意,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后,后来,我们在河畔找到了他们的尸体,我父亲被砍了左手,母亲被砍了右手,一直没找到。”
陆九章道:“第三筐第九本案宗拿来。”
立马有人递了上来。
当年此案,便是被砍了手,明知道是山上盗贼所做,然而最后结案时,却用了天下雨,路滑摔入河中溺死而结案。
只不过,当初状告人是他们的老母亲,然而现在,满堂人,却再无那位孜孜不倦想要求一个公道的老人,只剩下一个孤儿。
孩子紧紧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他早忘了父母的模样,只记得离别那日,母亲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告诉他好好的和奶奶呆着,回来就给他做新衣服。
然后,他再也没等到那件新衣服。
陆九章看向那三人。
铁木堂道:“我寨中兄弟,若是遇上不中意的男女,若是夫妻,倒是喜欢男砍左手,女砍右手,拿来比拼。”
陆九章看向旁边的聂英云:“重录旧案,夫妻俩不是溺水而亡,而是被盗贼所杀。”
“是。”聂英云点了点头。
那孩子死死的咬了咬牙,然后磕了个头:“谢谢陆大人。”
然后站起来,爬起来走出了县衙大门,然后擦了擦眼角。
第二人上来的是两位相携的老人。
两个人跪了下来,泪如雨下。
“小民唐清明,这是我妻王氏,我们是清远县浏河村人。十八年前,我女儿唐莹出门,便再也没回来。最后,我只在不明山的山脚下,找到了她束发的红绸子。”
老两口颤颤巍巍的将那根早就老旧变色的红绸托了上来。
红色的绸子,绑在女孩乌黑的发间,他们都说他家莹莹是这十里八村最好看的女孩,一定会嫁给一个好儿郎。
陆九章道:“第一框第九本,递给我。”
案宗递上。
陆九章拿过来翻了一下,因为没有找到尸体,所以那年那案件被定义为失踪。
一去十八年。
老两口走了许多地方,花光了家产,每一次信新任的县令到,便怀揣着希望去告状。
在不明山呀,可是谁敢动不明山呢?
陆九章看向周无伤,周无伤道:“太久了,没印象。”
杀的人多了,抢的女人更多,除了极少数的,谁还有印象?
陆九章扔了一道命令下去:“搜查不明山。”
每座山上都还剩有女人,但是十八年过去,当初的唐莹可能早就不在了,那么就搜山去查,让仵作对比着挖出来的尸体一个个查。
两老口一听,跪拜了下去。
十八年了,他们终于听到了一句,再也不是敷衍的话了。
……
皖宁在人群中看着,抬眼一看,触目全是悲痛的人脸。
她看着那个八九岁的孩子一个人默默地走在街道上,一边走一边擦眼泪。
这世间无数伤心人。
皖宁看着他,恍惚间,又看到了曾经的陆九章。
他就是这么多年踉踉跄跄的孤独前行。
她跟了上去,按住他小小的肩膀,看着他哭花了的脸。
皖宁看着他,柔声问:“家里面还有人吗?”
男孩哽咽着摇了摇头。
皖宁对着他伸出手:“我和你做个交易好不好?我给你买糖葫芦,买衣服,但是你要好好的读书写字,争取以后做个有用的好人。”
男孩抽噎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