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晚带走了皇宫无数人的烦忧,所有人都把心底最为阴暗的一面在梦境中尽数散去。
翌日天未亮,宫中之人便是着了白衣白裙在宫道中走成两列,两个举着火把的侍卫后又跟了六个带刀侍卫,而傅逸哲、傅玄与叶向晚并行,之后便是齐凤宫的两个太监和四个宫婢。
特制的紫色绸带马车“骨碌骨碌”在身后跟着,里头正装着德妃齐氏尸首的红木鎏金棺材。
偶尔车轮压上一块小石头,叶向晚都会吸上一口冷气。
马车周围跟着七七四十九个宫婢。后头又是数十个带刀侍卫。
走起路来,“哒哒”的脚步声与佩剑打在坚硬腰封上的声音乱作一团。
“五殿下,不必走得那么快,离吉时还有三个时辰呢!”一旁有太监提醒道。
恍惚的傅逸哲却是一下被惊醒,布满了惑意的眸子往他的身上扫了一下,随即成了一种凌厉。
“莫要多言,早些到了,母妃便能多接受主持的一些经文,如何不好?”傅逸哲轻喝了一声,警惕地往周围探了一眼。
哭得了眼睛的傅玄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怪异之处。
直到他们从后门离开,傅逸哲查看周围的眼神越来越多。
“皇兄,你这是在看什么
?周围并没有人吧!”傅玄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他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这些话一样,着实小心地注视着边上的黑暗之中。
傅玄这才扭头看向叶向晚。
叶向晚给了他一个莫要出声的手势之后,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不论是什么状况,总得先到了镇国寺再说。
傅璟夜昨日也刚是暴毙,但以太子之礼,需要在宫廷之中摆出三天的宴席,更是要请镇国寺的高僧进行三天的超度。
得道高僧并非是镇国寺的主持,因而他被接到宫中来,对叶向晚与齐氏的计划一点影响都没有。
只是一路上寒风凌冽,宫人们被冻得不行,才刚出城就开始不停地瑟瑟发抖。
马车也发出了“咯吱”的哀嚎声。
地上的霜被他们踩裂,同样不停地呻·吟起来。
叶向晚自始至终都注意着傅逸哲那过度警惕的样子,心中虽有担心,但也不敢去多说什么。
自打今日他们会合,傅逸哲就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就连看她的眼神之中也充满了淡漠。
“五殿下,这地太滑,只花一炷香的路也要走成两个时辰了。咱们先歇息一下吧!”老太监眼见后头的宫人都快跟不上了,又一次提醒道。
傅逸哲幽幽地凝了他一眼
,虽未启唇,他还是被吓得哆嗦了一下:“是,是,早些赶到镇国寺才好!”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德妃娘娘平日待大家不错,大家切莫在这种时候懈怠!”
老太监滑着步子找一个又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宫婢说话,说话间也指了指天,指了指地。
再半个时辰,火把也燃得差不多了,他们这才看到镇国寺的寺门。
熟悉的地方,却是物是人非。
叶向晚望了一眼,在走进寺庙正堂的瞬间,突然有种被从躯壳之中活活剥离一样痛苦。
那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她从头到脚不舒服。
早已麻痹的身子被那么一暖,便是不停地哆嗦起来。
“没事吧?”傅玄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儿,立马上前询问道,可刚一出声,就被傅逸哲狠狠瞪了一眼。
随即,那凶戾的目光转而到了叶向晚的身上。
“若是坚持不住,就早些回去,何必在此碍眼。”
叶向晚迟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傅逸哲说的话。
“什么意思?”叶向晚顺势逼近了他,可打着寒噤的双腿却在挪动的一瞬间软了下去。
“小心啊!”傅玄赶紧来扶,叶向晚却依旧冷冷地盯着无动于衷的傅逸哲。
他这是怎么了?真的将齐氏的“死”怪在了
她的身上?
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没事!”叶向晚轻轻地推开傅玄,浅笑一下后这才坐到了傅逸哲的身侧,“待会儿圆通方丈就要来了,想来德妃娘娘也能早些安宁。”
“若有你,她必不得安宁。”
傅逸哲又是冷嘲热讽一句,这一次,他甚至没有看着叶向晚。
叶向晚心头顿时窜上了怒火,可一考虑到傅逸哲刚亡了母妃,情绪正是不稳,这才是慢慢将火压了下去。
“你还是自己先冷静冷静吧!”
说罢,叶向晚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头几个小僧弥眼见她神色不对,赶紧上来询问,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叶向晚的心里头反倒是更加难受了。
她以为,齐氏的过世应当只会让她和傅逸哲之间的关系越发密切,可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
这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局势就大变了。
“皇兄,你怎么不追出去?”傅玄眼见叶向晚走了,本想去追,一想到傅逸哲还在堂前站着,立马扭头回来喝道。
傅逸哲仅仅是蹙了一下眉头:“在这种时刻也要搅浑水,追她做什么?”
傅玄一听这轻描淡写的话,顿时也是气不打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