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防盗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顾六月把茶杯轻轻放下,顺着自家父亲阴鸷的视线望向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精神矍铄拄着拐杖的老头,他的身后两个魁梧的大汉则是他带来的保镖。
三个人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看起来架势十足。
在那一瞬间,顾帆函的神色又恢复到平静无波。
顾六月微微侧过头,眼睫低垂,盖住眼里的流光闪烁,嘴角却是不自觉地向上翘。
这么多年了,木老爷子出场的方式居然还是一模一样的,就连后面两个黑衣大汉的发型和墨镜的款式都没有变过。
按理说,他应该感叹一下木家人果真念旧,可不知怎么,他是真的觉得有点想笑。
然而,他好奇的是,木家老爷子摆出这么个架势究竟是想要干些什么。
他如今可不是他那宝贝孙子的心上人,不想碍也碍不着他们木家传承香火。
木老爷子就这么找上门来,总不至于是来向他寻仇吧?!
以顾家的能耐,他并不相信木老爷子能查到些什么,就算怀疑他是死去的那个顾六月,木老爷子手上也不会有一件像样的证据。
只有没有头脑的人才会为了一件捕风捉影的事大乱手脚。
虽说木老爷子遇上自己宝贝孙子的事总是容易变得冲动,但毕竟混迹商场多年,他也不至于愚蠢到这种地步。
如果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或许接下来两个人会客套一番,打一打太极。
如果木老爷子是为了以前的那个顾六月,要他装作对那个顾六月毫不知晓也不是什么难题。
如果木老爷子是借助木家与疾风的生意来打探自己的底细,他自然也能够避开不该出现的话题
。
在顾家,有些人为了保命而演戏,有些人则为了上位而伪装自己,戏演久了,面具也自然会和面皮融在一起。
可以说,顾家的人,天生就会演戏,顾六月终究也是顾家的人。
可惜顾六月还是过于年轻,在顾家成长的时间也过于短暂。
如果今天只有顾六月一个人,以木老爷子的精明程度,现在的顾六月在他手上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可那毕竟只是如果,今天在这里的除了顾六月自己,还有一个顾帆函。
这个男人是顾家的家主,几乎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得卑躬屈膝。
年轻的顾六月对着木老爷子时都无所畏惧,成长后的顾六月对着顾帆函却禁不住会屏声敛气。
顾帆函铁了心的要自己当做以前的顾六月从未存在过,那他就遵从他的意愿,让以前的顾六月从未存在过。
尽管并不愿意,他却还是得承认,面对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父亲,除了些许怨恨和畏惧,他更多的却是敬仰。
那么对待来者不善的木老爷子,自己所敬仰着的父亲究竟会怎么样做呢?
瞄了一眼藏着众多保护顾帆函安全的高手的房间,青年转过脸来,看着站在木老爷子身后的那两个魁梧的保镖,脸上挂着平日在聚会里无可挑剔的温和微笑来。
按理说,木华(也就是木老爷子)作为现任的木家的家主,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是决计不可能带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就这么闯到一个后辈家里来。
多年前的那次,木老爷子找上顾六月是因为他认为顾六月勾引了木笙,想要断了木家的香火。
这对任何一个家庭而言都称得上是头等大事,木老爷子找上门来自是情有可原。
这一次,木老爷子又到顾六月家里来“拜访”,自然是除了木笙不会再有别的原因。
自那次在酒会上和顾六月见过面以后,木笙就在没有见过顾六月。
顾六月和外婆住的老房子被烧毁的时候,木笙就呆在两个人一起住过的房子里。
像一年前他生病的那段时间一样,各种的邀约全部推掉,除了送资料侦探,他谁都不肯见。
堂堂木家的继承人成了一只遇到危险就把脑袋埋到沙子里的鸵鸟,不过是可能遇见了自己的旧情人,就懦弱的把自己困在那样的一个小房子里。
这样的事实,让心疼孙子的木老爷子怎能不心痛!
早在一年前他就该知道,那个叫顾六月的男人对自家孙子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
当初两个人分手的时候,木笙就是不情不愿的,那个张家的死老太太生了病,他也比谁都要上心。
平时自己生个病也没看孙子这么伤心过,这可不就是爱屋及乌的表现。
可惜有一点他没看错,那个姓顾的就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没有自家孙子,他照样过得好好的。
真是枉费自己孙子白白一片痴心,还为了这么一个男人生了场大病,如今又为了这么个男人把自己关在一个狭小的房子里。
木老爷子在有些方面总喜欢这样扭曲事实,就仿佛当初说分手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宝贝孙子,先背叛的那一个也不是自己的孙子。
他似乎忘记了,他曾为顾六月的死讯无比高兴过;也忘记了,他尚未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眼前的男人就是那个所谓的薄情人。
踏入大门的那一瞬间,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