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灯火通明,皇帝落下最后一笔,将批好的折子放在一旁码得高高的折子堆上。
“最后一本了吧?”
皇帝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说道。
总管太监李成英忙道,“是最后一本了,皇上您快去安置,这都丑时三刻了,离上朝只剩两个时辰,这一天天的,皇上总这么熬,身子哪里熬得住?”
“也就今日的折子多些,才多批了两个时辰,往常朕可没批到这时候,也就这么一两回,你个老东西就这么多话说?聒噪得很!”
皇帝嗔骂道,李成英微微一笑,笑得恰到好处,既恭敬,又不显得过于谄媚,“老奴要不念叨着,皇上您啊,就更不顾惜自己身子了,老奴打从皇子府就伺候皇上,伺候了您几十年,还不知道皇上您?”
“得,你这老奴,还打趣起朕来了。”
李成英装腔作势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哎哟喂,老奴仗着服侍皇上多年,忠心耿耿,胡言乱语了,该打该打!”
皇帝哈哈一笑,指着他,“要真心想打嘴,就打重些,别跟挠痒痒似的。”
“还请皇上的龙爪赏老奴个耳刮子。”
“你还得寸进尺了!朕的龙爪可不是
那么好赏的!”
“皇上不赏龙爪,那还请皇上的龙足移步寝殿,老奴服侍皇上歇息。”
皇帝哈哈一笑,扶了李成英的胳膊便要去寝殿,突然外面传来护卫的呵斥声:“是谁?竟敢擅闯御书房!”
“是本王!”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那声音拔高了好几分,“儿臣有要事求见父皇!求父皇恩准面见!”
萧桓!
皇帝面色微微一沉,看了李成英一眼,“朕不想见他,你去打发了他。”
李成英眼中光芒微微一闪,恭恭敬敬应了声是,大步往外走。
皇帝目光沉沉的望了御书房的正门一眼,转身往后面的寝殿走去。
刚走出两步,便听见萧桓高声道,“父皇,儿臣真的有要事求见,父皇还记得天启十四年六月十四日,御花园西北角的兰苑发生了何事吗?”
皇帝脸色唰的沉了下去。
御书房外,李成英也听见了萧桓的话,心中一咯噔,天启是先帝的年号,天启十四年,那是二十年前,那一年的确发生了一件事,可跟皇上没什么关系,康王为什么这么说?
李成英压下心里的疑惑,继续劝说着萧桓,“康王殿下,皇上批了一夜的
折子,龙体劳累,真的要安歇了,您有什么事,明日再来……”
“让他进来!”
皇帝的声音猛地传来,李成英不由得一怔,等他反应过来,萧桓已经一脸喜色,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入御书房。
李成英刚要跟进去服侍,便听见皇帝冷冷道,“李成英,把门关了,外头守着。”
李成英眼里光芒飞快一闪,恭恭敬敬应了声是,闭上房门,守在外头。
屋子里,萧桓一到皇上跟前,就噗通一声跪下,“儿臣见过父皇。”
“父皇?”
皇帝冷笑一声,“你心里有当朕是你的父皇吗?”
萧桓心头一凛,面上的恭敬不减反增,语气也愈加恭敬,“父皇永远是儿臣的父皇,儿臣待父皇的恭敬孝顺之心,也永远不变。”
“是吗?”
皇帝拉长声音反问,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冰冷威严的目光落在萧桓乌黑的头顶上,像是要将他的头颅按在地上。
萧桓低垂着眼帘,掩去眼底的愤恨和不甘,语气恭敬中多了分卑微和讨好,“儿臣不敢撒谎。”
皇帝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萧桓心中思绪万千,沉浮不定,最后一咬牙,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皇帝,见皇帝
脸色冰冷,厌恶的神色丝毫不加以掩饰,萧桓心中闪过一丝强烈的恨意,“儿臣知道父皇指的是什么。父皇放心便是,儿臣一心为父皇的圣名着想,绝不让父皇的圣名有污!否则,儿臣不配做父皇的儿子!”
“你敢拿此事威胁朕,就已经不配做朕的儿子了!”
皇帝冷冷道。
萧桓心中发出一声嗤笑,面上却恭恭敬敬道,“父皇言重了,儿臣并没有威胁父皇,儿臣只是和父皇商讨此事的解决方法。”
“商讨?”
皇帝冷笑一声,“朕竟不知二十年前的陈年旧事有什么好商讨的!桓儿,你既然说出了此事,想必是要拿此事交换些什么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儿臣什么都不想要,儿臣只是一心为父皇着想,不愿此事流出宫廷,被旁人知晓,污了父皇的名声。”
“呵——”
皇帝嘲讽的轻嗤一声,“朕竟不知你有这样‘孝顺体贴’的心!”
‘孝顺体贴’四个字,皇帝刻意加重了语气。
萧桓低垂的眼帘中,寒光一闪,“儿臣的心,不掺杂半分假,时日久了,父皇就知道了。”
“是吗?”
皇帝冰冷威严的目光落在萧桓的头顶,盯了
片刻,才移了开去,淡淡道,“既如此,你便与朕好好说说,天启十四年六月十四日,御花园西北角的兰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