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忧心忡忡的说道,“皇后娘娘,该不会要出什么事吧?”
叶笙看着主仆三人的对话,就好像看戏一样,只是戏是假的,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听见的每一句话却都是真的!
她清楚的记得,就是在这一日,午时,叶家满门的男眷,上至主子,下至大将军府的属官,下人,通通被腰斩!包括才刚满一岁的侄儿!女眷被没入官妓,不甘受辱,自刎而死!
此刻是巳时,离午时只剩一个时辰,她更是记得,散完步回了长秋宫,她爱了十年,为之倾尽心血的夫君,亲手将一碗做了手脚的安胎药端给她,害她早产。
在她在产床上痛不欲生,苦苦挣扎时,她的夫君,一面哄着她,一面对叶家举起屠刀!
“后宫就两个女人,一个是本宫,一个是温如雪,最大的事也不过是温如雪又在皇上下朝回长秋宫的路上,堵着皇上,要皇上去她宫里。”
‘叶笙’微微笑道,脸上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立春咬了咬唇,“万一皇上真被贵妃娘娘勾去了……”
“他不会!本宫相信皇上!自从温如雪进宫以来,耍了多少花招,白天拦路
,在御花园里跳舞,大晚上的弹琴唱歌,哪一次皇上搭理她了?”
“可是——”
立春欲言又止,叶笙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和决然,“立春,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他是错了一次,可是十年夫妻,本宫不想揪着不放!本宫想给他一个机会!”
叶笙很想给眼前的自己一巴掌,打醒她,她给了萧桓机会,可萧桓借着这个机会做了什么?
当初被抓奸在床时,他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赌咒发誓,并不是真心悔改,只不过是想稳住她,稳住叶家,一等到缓过劲来,里面掉转矛头,将枪口对准她和叶家!
他早就想要她死!
他早就想要叶家死!
可自己却傻乎乎的相信了他的求饶和誓言,给了他害死自己和孩儿,害得叶家血流成河的机会!
“回去吧,本宫累了!”
远远的看见打扮得华贵妖娆的温如雪,出现在御花园另一头的角门处,‘叶笙’目光一冷,冷冷道。
立春和谷雨也看见了花枝招展的温如雪,立春色沉了沉,谷雨则重重呸了声,扶着‘叶笙’的手离开。
叶笙眼前光影一闪,画面就变了。
这里是长
秋宫,是历代大燕皇后的宫殿。
屋子里的摆设咋一看并无什么异样,样样都符合皇后的规制,可细看之下,便发觉有极大的不同,大到桌椅床榻,小到糊窗的窗纱,喝茶的茶杯,插花的花瓶,样样都价值不凡,尽管并未违背皇后规制,但每一样都处于边缘,离破格不过一线之差。
历朝历代的皇后,都以勤俭端庄为主,无论前朝,还是大燕,长秋宫从不曾有这般奢华过。
萧桓开玩笑的说过,她这长秋宫,比他的乾宁宫还要奢华,是否昭示着这大燕,皇后位于皇帝之上?
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都是叶家给她置办的,有许多珍玩还是三哥还在时,为她搜罗来的,没有花国库和皇家一文钱,谁敢有意见?
重生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萧桓并未与她开玩笑,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他早就受够了叶家的权势喧天,受够了军中叶家军独大,后宫只有她一人!只可惜,她并未听懂,也并未看清楚萧桓说这话时,眼底的森森寒气。
“皇后,快喝了这碗安胎药。”
一身明黄常服的萧桓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一碗
黑乎乎的汤药。
他走得很稳,端着药碗的手更稳,一丝颤动都没有。
不要喝!
叶笙大叫,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拼命抓扯着喉咙,依然发不出半点声音。
‘叶笙’刚要去接,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皇后?”
‘叶笙’皱了皱眉,“早上起身时,才喝了一碗,现在又喝,臣妾实在喝不下了。”
“这是为了皇儿好,也是为了你的身子好,快喝了吧。”
萧桓眼底闪过丝丝寒气,诱哄着‘叶笙’,语气温柔到了极致,“笙儿,乖,喝了吧。”
‘叶笙’犹豫了一下,接过药碗放到唇边。
不要喝!
叶笙无声的大叫着,朝自己扑了过去,光影变幻,眼前的一切又变了。
午门菜市口,斩杀犯人的刑场。
此时正是午时,又是六月的天,天上一轮太阳明晃晃的,刺眼得很,刽子手双手握着大刀的刀柄,打着赤膊,身上都是油汗。
刑场上,跪满了犯人,她一个个看了过去,每一张面孔都那么熟悉,管家,文书,属官,账房,还有几个侄儿,最大的侄儿才七岁,最小的侄儿刚满一岁,刚学会走路,跪都跪不稳,一
直哇哇的哭,哭得叶笙心都碎了。
大人们跪得笔直,一脸的视死如归,大侄儿尽管身子抖成了筛糠,也跟着大人们一同跪得笔直。
烈日炎炎,刑场边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都是大将军府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