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我是皇帝的人,大将军不是知道吗?”
“你不是!”
叶兆语气笃定,他死死盯着对方,再次逼问,“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对叶家下此狠手!”
“我说了,我是皇帝的人。”
那人语气里隐隐的透着不耐烦,叶兆冷嘲一声,“你若真是萧桓的人,就不会一口一个皇帝了,分明是另有主子!”
“大将军若不信,尽管查看他身上的令牌,看是不是皇……皇上的人。”
那人说着,目光落在那被劈成两半,已经不能算人,只能算尸块的人上,叶兆面上的神情更冷,“他是萧桓的狗,你不是!萧桓手底下没有你这样厉害的人物!”
“过奖了!”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你的主子,到底是谁?还请你给我一句实话,让我死也死得瞑目!”
叶兆放软了语气,哀求着,全无往日大将军的傲气,那人眼中的得意更浓。
看见他眼中的得意,叶兆看似谦恭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和杀气,若不是为了套话,他何至于如此卑躬屈膝?
“你说得对,狗皇帝还不配让我俯首称臣,为之卖命!”
那人高高昂着头,语气狂傲得跟某个人如出一辙,“这天底下,也只有一人有资格让我在他面前低头,为他卖命!”
“谁?”
叶兆死死忍着声音的颤抖,一双眼直勾勾盯着那人一开一合的嘴唇。
叶笙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尽管她已经知道是萧桓的背后是萧御,可她还是想听见一个确切的答案。
“自然是——”
话到嘴边,那人却猛地住了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兆,“大将军那样精明的人物,只要细细一想,还不知道吗?没有叶家人坐镇的叶家军,定然会作乱,成为大燕的祸乱之源,除了我的主子,这天底下,还有谁能镇得住叶家军?”
叶兆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大,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是,是——”
“既然大将军已经知道了,可以安心上路了。”
那人冷冷的打断叶兆的话,将他即将冲出口的三个字逼了回去,叶兆眼里的光芒一下涣散,一片暗沉死寂,“原来是他,原来是他!叶家倒在他手里也不算冤!昔年本将军与他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还称赞他是皇族之中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明明一身经天纬地,胸有丘壑的大才,却
安于享乐,非请不出,对朝堂诸事漠不关心,未免太可惜了些,后来见他得到重用,我心中欣喜若狂,觉得如此才算物尽其用,人尽其能。如今才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叶兆嘶哑的声音响彻天地,震得荒芜萧瑟的零星几株草木瑟瑟发抖。
“是我错了,大错特错!……哈哈哈!我们都错了……哈哈……”
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放肆,笑声里的悲怆,痛楚,自责,听得叶笙心中发酸,疼得如千万根针在扎。
笑着笑着,叶兆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死死捂着胸口,被西北的风沙吹了多年的粗糙的脸,狰狞扭曲,似乎痛苦到了极致,一张口,大口大口的黑血吐出。
爹爹!
叶笙朝叶兆伸出手,画面再次扭曲,叶笙不敢再动,眼睁睁看着叶兆膝盖一弯,单膝跪在地上,身形佝偻,大口大口的吐血。
“大将军中了无解的剧毒,还硬撑了这么久,再加上怒急攻心,大动真气,早撑不住了吧?山下都是我带来的高手,大将军再撑,又能如何?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那人冷冷道,“既如此,我便给你一个痛快吧!”
他握着剑向前,剑锋
上还淌着叶大叶二的鲜血,叶兆一双眼直勾勾盯着那往下低落的鲜血,一动不动的单膝跪着,似乎已经认命。
那人幽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和得意,身形一动,手中的长剑朝叶兆胸膛刺去。
与此同时,叶兆也动了,他猛地抬头,龇目欲裂,瞳孔里射出万道精光,杀意奔腾如潮水,眼中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你想同归于尽!”
那人脸色大变,飞速后退,可已经晚了,只见叶兆猛地大喝一声,强悍无比,惊天动地的气浪扑面而来。
那人连忙伸出双臂去挡,却被气浪震飞,两条胳膊被震碎,血肉和骨头落了一地。
那人重重砸在半山腰上,一张口一口血喷出,两条胳膊只剩肩部还挂着一点肉泥,他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叶兆眼里的光芒骤然涣散,头颅重重垂下,高大如山的身躯轰然倒地。
爹爹!
叶笙再也忍不住,飞扑过去,眼前的画面变得异常扭曲。
在那些扭曲的画面里,护了她二十多年,疼了她一辈子,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沙场征伐的父亲,如一座高山般屹立不倒的父亲,倒下了,无声无息的躺在粗糙冰冷的土坡
上。
她骄傲一生,狂妄一生,也强硬了一生的父亲,就这样死了,死得憋屈,死得莫名,死在那些卑鄙无耻,龌龊恶心的小人手里!
她还记得他在产房门口,狂呼‘老子有女儿了!’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