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一条命的萧桓感激涕零的朝那人看去,双眼一下瞪圆。
萧,萧桦?
从叶笙手里救下他,还被乌金鞭抽中,一只手鲜血淋漓的人,居然是萧桦?
怎么可能?!
这对贱人,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吗?
萧桓恶狠狠的在心里想到。
别以为这个时候装好人,他就会放过他!
终有一日,他会把这对贱人千刀万剐!把萧桦送去军营当军伎!他不是长得像女人吗?就拿他当女人用!
再废了叶笙的一身本事,把她丢给最脏最丑最臭的乞丐们享用,想逃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想要咬舌自尽?剪了她的舌头,拔了她的牙齿!
他要让她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桦恍若未见萧桓阴狠怨毒的眼神,他的眼睛里只有叶笙。
“瑟瑟。”
他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很温柔,可又不仅仅是温柔。
叶笙怔怔的望着萧桦的手,她没想到萧桦会突然出手,抓住乌金鞭,她来不及撤回力道,那一鞭本该抽断萧桓的喉管,可想而知萧桦的手伤得有多重。
萧桦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笑,“没关系的。”
他低头扫了面如土色的萧桓
一眼,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屑,“没关系的。”
他的话有些没头没尾的,叶笙却一下就懂了。
手上的伤没关系,萧桓将那些不堪的过往宣之于众,也没关系。
他不在意手上的伤,让她安心。
他也不在意别人知道了他的过去,会怎么看他,让她不必为此动怒,更没必要因此杀了皇子,惹怒皇帝。
叶笙眼眶微红,她怔怔的望了萧桦一眼,喃喃道,“怎么会没关系呢?”
“这些人算什么东西?”
萧桦倨傲的环视了众人一眼,“他们的目光,他们的看法,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除非——”
他的语气变得迟疑,“除非你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我脏,觉得我不堪,觉得我……”
萧桦没有说下去,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是说不下去。
他不是不在意那些人或探究,或好奇,或露骨的目光,他也不是不在意别人的议论。
相反的,他很在意!
他割过宫女的舌头,只因他听见她们在背后谈论他幼时的经历,她们说起那些对于他来说,通通是梦魇,还是无法挣脱无法忘却的梦魇的过往时,唾沫横飞,舌头翻卷得飞快,于是,他就把
那两条太过灵巧的舌头割了下来!让御厨片成片,用滚油炸了,再加了油盐,炒得香喷喷的,让那两个宫女吃进去!
他剜过太监的眼睛,只因他们看他时的目光,透着让人浑身不舒服的东西,于是,他把他们的眼睛剜掉,钉在墙上,让整个皇宫的太监们观看!
他剁过宫人的手,只因他们服侍他穿衣时,手指碰到了他的肌肤,不仅如此,还在他的肌肤上停顿了片刻,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这样不安分的手,剁了也就安分了!
可是,这些在意,都比不上叶笙的安危。
父皇始终是父皇,他再怎么得宠,也只是皇子。
叶笙不能杀皇子,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就算父皇再怎么厌恶萧桓,为了维护皇家的威严,父皇也一定会处置叶笙。
残杀皇子的罪名,叶笙背不起,就算叶家能护住叶笙的命,她也少不了要吃苦头。
也许,他倾尽全力能保下叶笙,不让她受苦楚,可若保不下呢?
他不敢赌。
一旦涉及叶笙,他就会变得胆怯,变得缩手缩脚,一分险也不敢冒。
“我不会。”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说出口的只剩下这三个字
。
叶笙突然觉得,自己太过笨嘴结舌。
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萧桦笑了,是叶笙从不曾见过的笑。
她见过他笑得妩媚,笑得天真,笑得颠倒众生,笑得无奈,笑得悲哀,笑得沉郁落寞,可那些笑,或多或少都有些缥缈,有些虚无,像隔了一层纱,又像画在一层面具上,总显得没那么真实。
可这一次的笑,是真实的,是完全坦诚的,不含一丝遮掩。
这一次,他的眼睛很亮,却不是从前那种流光溢彩,勾魂摄魄的亮,只是亮而已,很清澈的亮,隐隐的似有泪光闪动,又似乎没有。
叶笙的心,突然倍感难过。
“我知道你没有,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我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不会的,他们都会,所有人都会,包括父……你不会,我就知道你不会……”
他说得有些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从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所以……”
所以,才拼了命,用尽手段,也想留在你身边。
所以,才会惶惶不安,才会变得胆怯,才会犹疑不决,才会被别人随便几句话,就挑起了压在心底的那些心思。
“瑟瑟。”
萧桦喃喃的唤着叶笙的名字,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哪怕极小极小的一阵风,也能把它吹走,可又很坚定,前所未有的坚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