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萧桓便移开目光,向着萧御行礼,恭敬到了极致,“九皇叔。”
萧御坐在石椅上,一动不动,只抬了抬眼帘,淡漠的应了声,以作回应。
当时叶笙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不知哪里不对劲,如今仔细一想,才知是萧桓对萧御的态度太过恭敬,明明萧桓才是皇帝,萧御再尊贵,也不过是一个王爷。
“九皇叔今夜入宫,是有什么要事吗?”
萧桓笑道,笑容一如既往的无懈可击。
“听说来了边关急报,本王进宫看看。”
‘边关急报’四个字,从萧御口中说来,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味。
萧桓脸色微微一变,“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一小股流匪作乱,已经剿灭了。”
“是吗?”
萧御勾了勾嘴角,目光深深的看了萧桓一眼,萧桓脸色微微泛白,嘴唇抿得紧紧的。
叶笙看着这一幕,面露不解。
“夜深了,既然没什么大事,本王也该回王府了。”
萧御站起身,将花灯递到叶笙面前,“皇后娘娘的花灯。”
叶笙连忙接过,恭敬的道谢,“多谢九皇叔。”
有萧桓在,叶笙怎么都要顺着萧桓的,萧桓待萧御恭敬,她也得照做,不让
萧桓丢脸。
萧桓唤萧御九皇叔,她也得叫一声‘九皇叔’。
萧御似乎极其不喜欢从叶笙口中听见‘九皇叔’三个字,也不喜欢她这幅恭敬有礼的态度,脸上的笑容凝了凝,“举手之劳而已,皇后言重了。”
叶笙冲他展颜一笑,萧御似乎因这一笑再次变得开怀,唇边笑容灿烂。
顷刻之后,他的目光转向萧桓,眼中的温柔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冰冷凌厉,“皇上登上大位已有四年,中宫无子,文武百官以及天下百姓,都多多少少有些不安。”
叶笙面露愕然,不知萧御怎么突然提起这一茬,怕萧桓心中不悦,忙说道,“这是本宫的问题,与皇上无关,太医说过,本宫的身子难以有孕,这才……”
“不是皇后娘娘的问题。”
萧御的语气,平静淡然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心痛。
“不是本宫的问题?那是谁的问题?”
叶笙一怔,心中的疑问,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萧御目光一落在萧桓身上,就温柔尽去,只余冰冷,“大概是天意吧。”
“若是天意如此,本宫强求也强求不来。”
叶笙有些心灰意冷的说道。
“本王说过,
皇后娘娘福泽绵长,上天必定护佑皇后娘娘,天意不过是想让皇后娘娘先苦后甜,本王心想,苦了这么些年,也该到了甜的时候了。”
萧御说着,目光转向一旁沉着脸,沉默不语的萧桓,淡淡道,“皇上你说是不是?”
萧桓沉默片刻,才冷冷道,“九皇叔所言极是。”
“如此甚好。”
萧御满意的收回目光,“本王记下皇上今晚所说的话了,皇上也要时刻记在心里,并付诸行动才行。”
叶笙觉得自己似乎听懂了两人之间的这些对话,又似乎没有听懂。
那一夜,萧桓留宿长秋宫。
自从萧桓坐上龙椅以来,其实很少留宿长秋宫,叶笙以为他因国事繁重,没有心思进后宫,也就随他去了,只叮嘱宫人好生伺候萧桓。
萧桓能留宿长秋宫,叶笙自然又惊又喜,全然没发现萧桓在床榻之上时,目光阴厉如恶鬼。
“叶笙,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可是身子不适……”
耳边传来萧御紧张担忧的声音,将叶笙从前世的回忆中拽了回来。
无数的花灯的灯火投映在萧御脸上,这张脸,昳丽如昔,却比月华下那张俊美却冷清寂寥的脸,多了一丝烟火
气,也多了一丝暖意,让叶笙心中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无事。”
叶笙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萧御到底是怎么从这张遮住大半张脸的面具下,看见她脸色难看的?
“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
萧御伸出手,似乎想去轻抚叶笙的脸。
叶笙下意识的后退,不知为何看见一旁的一盏莲花花灯,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
若到了此时,她还不明白那盏她爱不释手的玉石花灯是谁送的,那她就是天下第一蠢笨之人!
能得到那么一整块价值连城的玉石,又能做出那样巧夺天工的花灯,接着悄无声息的把玉石花灯混入进贡的贡品之中,还能毫不惹人注目的送入她的手中,有几人有这样的能耐?
更何况,除了制作者本身,谁能知道花灯底座有机关,谁能知道那些机关的排序?
就连她自己,在萧御出现之前,把花灯拿在手里把玩了好几日,也没发现花灯底部有机关。
原本很多事情,就像零零散散的珍珠,东一颗西一粒,看似毫无关联,可当有了串珍珠的丝线,所有的事便都能串起来。
萧桓当初说的边关急报,可见是谎言,因此萧御才是那副奇怪的神
色。
萧桓不想她生下子嗣,萧御也是知道的,许是以为她也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