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宁宫,偏殿。
萧桦的声音冰冷漠然,却又平静得波澜不兴。
“父皇是觉得儿臣在撒谎?污蔑太子?”
皇帝沉默不语,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萧桦苍白如纸的脸上。
萧桦勾了勾嘴角,无声的笑了笑,笑容讥诮,“父皇是觉得儿臣绝了子嗣还不够,还要把自个的命也给绝了,来污蔑尊贵的太子殿下?”
皇帝依然沉默,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森然深沉。
萧桦似乎也不在乎他说话与否,疲惫的靠在腰枕之上,垂下眼帘。
皇帝眉心一拧,脸色一沉,“桦儿!你把话说清楚!”
“父皇心里已有了定论,还要儿臣说什么呢?再说了,儿臣一直都在说话呀,反而是父皇一言不发,看起来,不想把话说清楚的人是父皇您,不是儿臣,父皇就算要降罪,也不要拿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儿臣身上,儿臣不服。”
“不服?你不服,朕倒是对你服气了!”
皇帝冷笑一声,声音冷酷无情,“英王,你可对自己可真狠得下心,那样消失了数百年的毒药,你都能翻出来,用在自己身上,你就不怕太医们没有找到那本医书,也没有找到解毒
的方子,聪明反被聪明误,就这么被毒死了?”
“也是,英王殿下算无遗策,满腹谋略,怎么可能算不到这一点?就算太医们找不到那本偷偷记录‘肖魂’毒药的医书,你的人也会把书扔出来,放在太医们能看见的地方。对吧?”
萧桦沉默不语,嘴角微微上翘,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看向皇帝的目光,嘲讽意味十足。
皇帝只当看不见,继续说道。
“当初连太傅都说你聪颖过人,天资出色,是朕的十位皇子中第一人,只可惜非嫡非长,再聪明出众将来也只能做个藩王,若真心归顺朝堂,还能做个贤王,若不能,也只能远远的打发了,或是困于京城,做个闲王。闲与贤,念起来一样,意思却大不相同。”
“想做闲王,还是贤王,都取决于你自己!从前,朕想让你做个贤王,辅佐新君,可惜你不想,你的野心大到朕都压制不住!难不成你就不怕朕让太医院撒手,不管你身上的毒,让你就这么死了?”
无论皇帝说什么,萧桦都始终沉默着,唇边挂着讥诮的笑容,笑得皇帝越来越说不下去,最后,终于没了声音。
直到此时,萧
桦才幽幽开口,“父皇说这么多,是想说服儿臣,认下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没有起过的心思,还是想说服自己,您亲自册立的那位太子,没有下毒残害手足,你死命扶着的太子,不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您没有看错人!信错人!”
“太子本来就没有做这些事!明明是你……”
皇帝厉声喝道。
“父皇!”
萧桦的声音很轻,虚弱无力,却一下就让皇帝住了口,“这样的话,您自个信吗?您自个都不信,怎么说服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乾宁宫的院子里,被捂着嘴打死,尸体不知扔在哪里喂了野狗的宫人,有多少是太子身边的人?您可还记得?”
“那些人,不过是旁人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棋子!为了陷害太子……”
萧桦噗呲一声笑了,硬生生让皇帝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是啊,太子做的坏事,都是别人陷害的,他什么也没做过,就是纯洁无瑕的一朵白莲花。像什么青芙山庄梅花宴,给女眷下迷欢药,用那种让人看不起的下三滥的手段去得到一个女子,那个人也不是他,说不定他也是受害者,是被人打晕丢上那张床
榻的,也是别人逼着他宠幸了那个可怜少女的,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多可怜啊,多惨啊,这样被人算计,惨得我都要流下同情的泪水了……”
“英王!”
皇帝额上青筋直跳。
梅花宴那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是太子做的,不过在他的威压下,不敢多说而已,太子是洗不掉的,事后他也责罚了太子,温家也被封了口,萧桦现在又拿出来说,不是打他的脸吗?
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帝,是君父!
“父皇叫儿臣做什么?觉得丢脸了?”
萧桦笑盈盈的睨了皇帝一眼,“这样的丑事又不是儿臣做的,父皇要发脾气,朝让您丢脸的人去啊!”
“无论如何,太子是你的兄长!是大燕的储君!你要敬重他!爱戴他!扶持他!”
“他都要毒死儿臣了,还要儿臣敬重他,爱戴他,扶持他?父皇你是不是把儿臣的心胸想得太开阔了?儿臣不反过来拿‘肖魂’毒死他就不错了,还要儿臣敬重,爱戴,扶持他?岂不可笑!”
皇帝脸色变幻不停,好一会才沉着一张脸,冷冷道,“‘肖魂’一事尚无定论……”
“尚无定论?刚刚父皇不是说是儿臣给自
己下毒,污蔑太子吗?怎么现在又改口了?君无戏言啊,父皇!您可是皇帝!还是父皇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要不要儿臣好心提醒您一回?”
“不需要!”
皇帝咬牙切齿的说道,“太子也许真的有错,朕会责罚他,但朕不相信以乾宁宫的防卫,太子行事能如此顺利!”
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