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回绝?
后来,叶笙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她也不知当时怎么就没有像从前那样,直接拒绝,彻底绝了萧桦的念头。
许是说不出口,许是不忍心在他如此绝望痛楚的时刻,还狠心的给他沉重一击。
乾宁宫,偏殿。
叶笙一走,萧桦就睁开了双眼,但他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依然静静的躺着,直勾勾的望着头顶的帐幔。
直到天色全黑,萧桦才算着时辰起身,让人叫了方锐进来。
“属下参见王爷。”
方锐进来的时候,屋子里没有点灯,萧桦的身影淹没在黑暗里,若不是方锐眼神好,几乎看不见他。
萧桦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也不言语,方锐也不敢有任何不满,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萧桦终于有了反应,声音说不出的怅然。
“去吧,把消息传出去,不用动作太大,漏一点风就行了,宫里铁定有九皇叔的人,只需一点风声,他就能知道本王和瑟瑟说了什么。”
方锐面露不解,“可叶小姐不是还没答应吗?”
“可她也没拒绝。”
方锐越发不解。
“瑟瑟不会轻易答应的,没有直接拒绝,已经是
她对本王最大的怜惜和妥协了,安乐王也知道这一点,他如今在病中,又和瑟瑟决裂了这么长的日子,早就忍不了了,一听到这个消息,为了问明答案也好,为了一了相思之苦也好,他都一定会闯进叶家,和瑟瑟对质。”
“本王要的,就他是控制不住去逼问瑟瑟,只需要他推一把,一把就好,瑟瑟就会被他推到本王怀里。”
方锐听得满头雾水,“属下不懂,叶小姐自己不想的话,谁推都没用呀。”
“别人推,自然是没有用处的,可安乐王不同。”
“有何不同?”
黑暗中,萧桦勾起嘴角,笑容森森,“瑟瑟爱他呀。”
方锐被那个森然的笑容,弄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他还是没听明白,但他已经不想问了,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去做事。
现在的英王,太不对劲了。
“本王一直都知道的,瑟瑟爱的人不是我,而是安乐王,尽管她口口声声说着,从前归从前,那些情意早就没了,她跟安乐王永远没有可能。可我知道的,她和安乐王之间,旧情复燃太过容易,只要安乐王付出真心,不再像从前那样,七八分情意里总夹杂着两分
利用算计,而是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瑟瑟就会被他打动。”
“从瑟瑟消失,安乐王几乎疯魔,我就知道,安乐王动了真心了,我要彻底输了。”
萧桦的声音变得黯然,一向笔直挺拔的身姿微微佝偻,一股压抑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方锐呼吸不畅。
“我一直悬着一颗心,等着这一日到来,我盼着瑟瑟回来,又害怕她回来,她回来那一日,就是我彻底失去她的那一日,可是,老天可怜我,不愿意看我失去一切,让瑟瑟和安乐王决裂了。”
萧桦黯然沉重的声音,一下变得欢欣雀跃,甚至有些得意,微微佝偻的身姿一下坐得笔直,黑暗中,他的那双眼睛亮得让人心惊,好像狼群里的狼王的眼睛,发绿发亮发冷。
“我不知他们因何决裂,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必须要抓住,好在连上苍都助我,父皇为了次激安乐王,应允我只要瑟瑟答应,便给我赐婚,太子被我激怒,要对我下毒,一切都那么完美,我只要成全了太子,让他下毒成功,父皇对太子的偏心,就会彻底暴露。”
萧桦眼里的光愈发的骇人,声音森冷,好像野兽在
磨着牙齿,听得方锐浑身发冷,只想转身逃跑,可脚下却被钉住似的,动弹不得。
“父皇一直在逼问我做了什么手脚,他问错话了,我根本什么也没做,怎么承认呢?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知道,笑着喝下明知下了毒的汤。”
方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王爷此举太过冒险,万一无人查出这是什么毒药呢?又万一解不了毒呢?”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不赌一赌怎么知道不行?”
萧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好在,本王赌赢了。其实,父皇在本王身上下了血本,他会拼尽全力救本王的性命的,为了瑟瑟,大将军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本王死。”
方锐沉默良久,才幽道,“王爷英明。”
算尽人心,运筹帷幄,却让人莫名的心里发寒。
“英明不英明,本王不在乎,本王只知道,本王赢了。父皇和太子,成功的让瑟瑟知道,我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她,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人朋友,连后嗣都不可能有,只有她,失去她,我将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你说得对,瑟瑟可怜我,怜惜我,那我就让自己更可怜一点吧
,可怜到没有她,我就会死。”
说到这,萧桦唇边的笑容扩大,在黑暗里露出诡异的轮廓,“我知道,她不会让我死的。”
看着萧桦这幅已经有些魔怔的样子,方锐说不出话来。
当初,建议王爷利用叶笙的怜惜之心,得到叶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