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四年,五月初八。
皇太子胤礽大婚。
初八日这天,阳光明媚,天气极好。
仿佛老天爷是知道大清朝的这位太子爷大婚吉日选在了这一天,所以特意给了个好天气。
要不然,怎么解释前些天一直下雨,偏偏初八日这天就放了个大晴天呢?
太子成婚,已经筹备三个月了,诸事齐备,就等着这天礼成之后,空了多年的太子妃之位,就算是圆满了。
诸事繁琐,咱们暂且不说,只说这一日诸般规矩行礼过后,天色擦黑之时,胤礽穿着内务府特制的太子明黄喜服就去了文华殿。
太子大婚,这喜宴,就是设在文华殿的。
胤礽行完了婚礼,还不得歇着,康熙和诸位大臣还在文华殿等着他呢,他还得把这喜宴给应付过去了,才能回毓庆宫休息。
而跟着太子行了一天礼节,累了一天的新任太子妃,也终于被喜娘们搀扶着,送去了毓庆宫的新房之中。
这位新任太子妃,出身瓜尔佳氏,汉军正白旗人,只不过虽为汉军,但却是地地道道的满洲人家出来的姑娘。
只是前些年被改入了汉军,所以就姓了石,这位新任太子妃,便叫石心玉。
石心玉的父亲,是现任正白旗汉军都统兼任福州将军的石文炳,她是石文炳的第一个女儿,她跟太子胤礽的婚事,就是三年前康熙南巡的时候,同她父亲石文炳定下来的。
石心玉蒙着掺了金线绣出来的红艳艳的喜帕,什么都看不见,便是定睛去看,也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屋里晃动。
喜娘都走了,这屋里,应该就只剩下她身边服侍的人了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皱眉,这劳什子的喜帕盖着当真闷气,又看不清外头是个什么情形,少不得是要先开口问一问了。
石心玉抿了抿唇,开口清声问道:“谁在屋里?”
跟前立刻有人答话:“奴才在。主子有何吩咐?”
石心玉听这声音就晓得了,这是她身边的大丫鬟杏花的声音。
石心玉将喜帕掀起来一看,果然就只看见身边服侍的杏花和春雨在跟前,还有她进京前,额娘给的两个老成持重的嬷嬷,宁默默和杜嬷嬷,也在跟前站着呢。
见石心玉把喜帕拿下来了,四个人心中都是一惊,这眼里的神色自然也就露出几分惊异来了。
石心玉看在眼里,笑道:“宫里的规矩,和咱们南边不一样的。你们也知道,方才在正殿行礼成婚时,我与太子爷已经行过礼坐过床了,吃过合卺酒也掀过红盖头了。如今回了新房自然不会再来一遍,如今也算是安生了,只等着太子爷回来就罢了。难不成,我还要顶着这盖头坐一两个时辰么?”
文华殿的喜宴才开不久,胤礽要在那边陪客,至少也要在两个小时之后才能回来,她才不会那么傻,穿着一身厚重的喜服,顶着十几斤重的头饰,盖着红盖头在这儿苦等呢。
而且,这清宫太子成婚的规矩,确实是和南边民人们成婚的规矩不一样。
民人们成婚,新娘子在送入洞房之后就得一直穿着婚服等着出去陪客的夫君回来掀了盖头后方能动弹。
但宫里就不一样了。
她和太子已经行过礼了,什么礼节都完成了,直到她被送入新房之后,剩下的外头的事儿,就全由胤礽处理,她完全可以撒手不管了。
石心玉的目光瞟过一旁的衣架子,那衣架子上,平平整整的放着她一会儿洞房时要穿的大红纱衣。
嗯,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撒手不管,她在新房里要做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
那就是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收拾好了,然后漂漂亮亮的坐在这儿,等着胤礽回来跟她洞房。
“杏花过来,先替我把头发拆了,春雨去弄点儿吃食过来。我饿了。”现在可以先不忙着换衣服,先让头皮松快会儿,然后把五脏庙祭了,再说其他。
叫了杏花和春雨各自忙活,额娘给的两个嬷嬷自有别的用处,不能打发她们做这等小事。
繁重的头饰拆下之后,石心玉长出一口气,这回舒坦了。
她问杏花:“内务府的人,来了么?”
她是新太子妃入宫,身边不可能只有自己带来的人服侍,按规矩,内务府是要拨人到她身边来服侍的。
这些人还不能不要,这也是规矩。
杏花答道:“回主子,都来了,都在外头候着呢。”
石心玉嗯了一声,道:“告诉秋蝉,让他们都散了吧,先回去歇着。明儿得了空,我再见他们。”
进宫当太子妃,不同于一般的皇子福晋,更不同于一般的皇子侧福晋,她们都只能从娘家带两个随身服侍的婢女,而她,可以带四个贴身的侍女,还有两个嬷嬷。
当然了,皇子阿哥身边服侍的格格们,是没有这等权利的。
格格们身边服侍的人,全仗着府里给,格格们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于是,石心玉就把自个儿身边从小儿伺候的四个侍女都带进来了。
杏花、春雨、秋蝉、冬月。
来之前,这四个丫鬟经过了宫里嬷嬷严格的训练,已经完全成为了合格的,可以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