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到了后半夜, 李元福果然如先前胤礽所吩咐的那样,在半夜两点钟左右, 悄悄到前院来叫醒了胤礽。
胤礽醒来后,就由李元福服侍着更衣,因为要悄悄离府不能让人知晓, 胤礽连灯都未点, 一切都是摸黑进行的,等收拾好了之后,才在夜色掩映之下, 带着李元福悄然离去了。
而前院, 自有李元福派了可靠的人守着, 太子府中所有人,都会以为太子还在前院休息。
胤礽深夜两点多来索府, 还要密会索额图, 索额图得知消息后大吃一惊, 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衣裳都是匆匆穿好后,就赶来与胤礽相见。
“太子这么晚来老臣处, 便是要老臣同太子赶去汤府致祭?”
索额图有些想不通胤礽为何这么急,且他也不赞成胤礽这么晚跑到汤府去致祭。
就听索额图道:“太子便是要去汤府致祭, 也不急在这一时,便是明日去或者是过几日去也是一样的。而且, 依老臣看来, 太子此时, 不应当去汤府给汤斌致祭,太子宜装作不知情此事比较好。”
胤礽皱眉:“叔姥爷为何这样说?汤斌是我的开蒙老师,我为何不应当去?”
“太子不要误会,老臣也是为了太子着想,便说眼前形势,太子实在不宜与汤府过分亲近的,“
索额图道,“其实汤斌离世的消息,老臣比太子知道的早一些。老臣刚刚得知消息的时候,还派人打听过了,知道了汤斌离世之前的一些内情。”
“太子是知道的,汤斌前不久迁任工部尚书,此番曾去勘察楠木,前几日突然返回他家中,同他家里人说,他的身体不舒服,当是大限将至了,结果才没几天,他就真的离世了。他今日离世,家中只有俸银八两,听说是徐乾学前去致祭时,借给了汤家人二十金,才让他们将丧事办起来的。”
“太子,汤斌纵然年老体弱,迟早是要辞世之人,但此番他的去世却同明珠脱不了干系,现如今的局势,太子当比老臣更加清楚,太子是应当避嫌的。”
听索额图说起汤斌离世之前的状况,胤礽十分心痛,闻言便道:“叔姥爷,你所说的局势,我又何尝不知道?但汤斌是我的开蒙老师,我是必须要去汤府致祭的。至于避嫌,我也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深夜前来寻叔姥爷,让叔姥爷陪同我一起悄悄前往汤府,此时前去致祭,不会惊动任何人。于汤家,也算是有个交代。何况,汤斌的四个儿子,我是必要见一见的,关于今后他们的去处,我有话要交代给他们。”
索额图闻言,当下便明白了胤礽话中未尽之语,也明白了胤礽非要深夜去汤府致祭的原因。
胤礽一则是为了师生之情,二则,是为了汤斌的那四个儿子。
胤礽观索额图神色,便知索额图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又道:“方才叔姥爷说,致祭之事不急于一时,过几日再去的话,也是不妥的。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何况过后再去,只怕是多有不便,也就只有今夜去了是最好的。往后,只怕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与叔姥爷一同前去了。”
索额图何等样人?那是在朝中浸淫了数十年之久的人精,胤礽虽未明说,他却从胤礽话中听出弦外之音来,心中一动,便联想起今日康熙去太子府一事来。
在此之前,皇太子都比较正常,今日却一反常态,莫非?
索额图一念及此,便直接问胤礽道:“太子,是不是今日皇上同太子说过些什么?是关于老臣的吗?”
胤礽看了索额图一眼,却并未回答索额图的问题,只道:“叔姥爷,时辰不早了,你先同我去汤府致祭吧,有什么话,我们回来再谈。”
若再与索额图谈下去,天就要亮了,那还怎么趁夜前去致祭呢?
索额图闻言,看看窗外天色,点头同意了。
此时,倒正是夜色正浓的时候,最适合隐人身形了,他们此刻出去,确实很难被人发现。
索额图悄悄叫府中管家去安排轻便马车出行,胤礽跟在索额图身后,瞧着索额图略有些苍老的背影,目中深幽眸光闪动,忽而轻声叹道:“汤斌说到底,还是因为做过我老师的缘故,才被明珠如此攻讦的。如若不然,皇阿玛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我去汤斌府上致祭,是想要告诉那些真心追随我这个皇太子,但凡真心以待,我必不会亏待了他们。如若不然,我总是为了局势而避嫌,这世上,又有谁还会真心追随我这个皇太子呢?”
索额图在前头听着,被胤礽的话所触动,心中极其感慨,更颇为动容,不过,因为已经出门了,怕说话惊动了旁人,索额图也就只是在心中默默感动,倒未再开口说话了。
纵然汤府整个缟素,彻夜守灵举哀,但胤礽所选的这个时间正是一夜中困意最浓的时候,所以这个时间里,并没有人来汤府上门致祭。
再加上汤斌之前被明珠攻讦的缘故,虽未戴罪,但也是待罪了,所以,除了几个至交好友之外,来汤府致祭汤斌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了。
所以,这会儿府上来了两个不明身份致祭的人,汤府门口接待的管家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这管家也并未怠慢胤礽和索额图,胤礽和索额图都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