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木山的墓还在那里,与以往不同的是,左边单孤刀的墓已经被平了,而右边多出一座新坟,那是芩婆为李相夷立的衣冠冢。
李莲花和方多病祭拜过师父之后,李莲花就又对着自己的衣冠冢发起了呆,他好像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处衣冠冢,但是却又忘了,那墓在哪里!
方多病对他现在这样时时发呆也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他知道这是以前的记忆时不时就会窜出来的缘故,毕竟药魔说过,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他想要不了多久,李莲花的回忆便会回来。
他也不管李莲花在一边发呆,倒是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小铁锹,很快就在衣冠冢旁边挖了个小坑,将那帕子包好的灵位仔仔细细的放进去,又细心的将土填好,拍平。
“我还当你会替我拆了这衣冠冢。”李莲花笑着看方多病的行为,却并未阻止。
“芩婆他老人家说的对,这遮一遮满天神佛的眼也是好的,”又一想,“就是瞒过旁人也是好的,若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必定会找出不少事来!”
“方小宝,你如今可真是没大没小,连声祖师婆婆也不肯叫了。”李莲花笑看着少年。
“又没拜师,哪里来的祖师婆婆?”方多病如今就是不想承认这儿时的戏言,他们就是朋友,好朋友,不是师徒。
“那你要不要拜师,刚好在我师父面前,彻底将云隐山一脉交托与你。”
“我才不要!”方多病有些想翻白眼,但是他忍住了,他翻起白眼实在是不好看,他不愿意让李莲花看见自己不好看的样子,“你忘了漆前辈的嘱托?”
“你怎么知道的?”李莲花没想到自己之前会将这件事也告诉他,倒是有些难为情。
“你个老狐狸,别跟我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方小宝更没好气,如今这人也开始占自己便宜,果然身体一好,就冒坏水。
李莲花无言以对,只好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看见方多病满手都是土,将怀中自己的帕子拿出来帮少年细细擦拭。
方多病不闪不避,任他动作。
后山,单孤刀的坟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芩婆虽说帮他收了尸,可看样子也并未真心原谅这个害了自己一生的徒弟,平时也不常来,墓碑上已经积一层薄薄的灰尘。
李莲花拿出笸箩里的抹布,帮他擦拭着墓碑,一时无语,心里也不知道到底该和这师兄说什么,责备的话好像都已经说尽。
方多病看他默不作声,只是手上擦着墓碑,动作不停。
只好自己寻些事情,暂且帮这生父拔一拔坟头的荒草。他如今对这个人,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阴谋与背叛在这荒冢面前,是多么可笑!
说恨也好,说感激也罢,都已经时过境迁,不如忘了,放过自己的好。
只是不知李莲花如何想,他只怕坟中躺着的人影响他二人的感情,可此时又不是开口的好时机,只能拿眼偷看李莲花,他在不希望自己和小花之间还有什么隔阂。
“方小宝,师兄是师兄,咱们是咱们。”李莲花心有所感,不由的开口安慰。
“知道,他是他我是我。”方多病只能如此回答,却在心中感慨,要真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会儿,咱们就回去!”李莲花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去帮方多病拔草,“师娘说给你准备了好东西,这些时候太辛苦你了。”
本来方多病还想谦虚几句,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以便真如李莲花所说,能早点回去。
“先不要告诉师娘,我不记得这十年往事,”李莲花继续嘱咐,“我不想师娘再为我担心了,只想她以后能过的安稳。”
“好!”方小宝看着面前的老狐狸,不管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他一直都很有信心,老狐狸想要做的事情,一定都会成功,做不成一定是他不想,说出的话中也满含信心,“你很快就都能想起来的!”
芩婆的药膳十分有效,加上如今天气温热,方多病半夜还难以入睡,他不想躺在单孤刀那间房中,思绪就是这样,你越想控制,它越会胡思乱想。
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方多病拿着酒壶,上了房顶,喝酒赏月,想着心事。
李莲花也是如此,许久没吃过师娘的药膳了,难以入眠,再在山庄中随意走动,散心纳凉,一抬头看见了屋顶上的方小宝,飞身而起,坐在了这少年身边。
方多病看着旁边多出来的这个人,只是微微一笑,拿起那个莲花酒壶,递给来人,可李莲花并不接那酒壶,只是看着月光下这人的脸,稍微有些失神。
见他不接这酒壶,方多病也不意外,端起酒壶,将那美酒送入口中,只刚喝了一口,酒壶忽的被旁边那人从手中抢去,只见他仰头畅饮起来。
方多病只觉的好笑,这人,怎么抢来的酒更好喝嘛?又伸手从腰间拿出另一个酒壶,打开瓶塞,感慨这难得的平静,看了一眼月亮,心中感慨:“今晚的月色不错!”
“小宝。”那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不由的方多病看向旁边的人,不经意间,那人的嘴就碰到了自己的唇,方多病惊得睁大了眼睛,手中酒壶就这样咕噜噜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