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顺利得出乎护法的意料,他甚至没有过多劝说,苗王就已经做下了决定。
事实上,他们此刻的处境并不适合出兵,一来木安在暗处虎视眈眈,犹如一条毒蛇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咬住他们,二来,苗王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他看起来已经无事,但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
可纵使如此,他还是不顾一切地想要出兵。
护法知道,他已经被逼入了绝境,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从未放在眼里的柳若芷。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与他之前认识的大不一样,可仔细看去,却分明还是一个人。
也许,我从来没有没有认清楚她……
护法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强压住心中涌上来的一抹不安,冲着苗王俯首,“王上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距离柳云笙混进来,不过一天的时间,而苗疆的营地便已人心惶惶。
可她却并不满意这样的进度,计划每推迟一天,就代表着其中的变数更大。
屋中的喧闹很快退散而去,但柳云笙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件事。
即使巫医死了,但给柳若芷调养身体的药方却还在,尤其
是她“伤得如此之重”,苗王就更加放不下心。
隔着很远,柳云笙就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她心中一跳,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而随着脚步声越近,她缓缓睁开一条缝,想要看清楚来者何人,却只听到了一声冷哼,“大人,若是醒了,就起来喝药吧。”
熟悉的阴冷之声带着几分轻嘲传入她的耳中,柳云笙一愣,腾地坐起了身子,“怎么又是你?”
她柳眉轻蹙,水盈盈的眸子中夹杂着挥之不去的嫌弃,让护法一哽,“你以为我愿意来吗?苗王怕贼人再次闯入这里,特地派我前来保护你。”
说到“贼人”二字时,他特地加重了语气,“万一你要是出了事情,整个营地的人都要为你陪葬。”
柳云笙并不知道,经此一闹,又刺激得苗王发了疯,将门口守卫的几个人全部拉了下去,处以极刑。
到底是自己的手下,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丧命之后,饶是护法这样冷心冷情的人,都忍不住起了埋怨之心。
对此,柳云笙并不觉得愧疚,她轻嗤道,“真是看不出来,你竟然也会可怜别人?”
若他真的有同情心,先前那么多百姓被当成祭品,
他也不会无动于衷了。
“你……”
被她噎了回去,护法瞪了瞪眼睛,恨恨地将手中的药碗摔在了桌上,“喝药。”
柳云笙顺势望去,洁白的瓷碗中灌满了殷红色的液体,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腥味,让人望之生寒。
她没有靠近,却已经知道了碗里的是什么。
脸色瞬间变得冷下来,她的眼中充满了阴霾,“谁的?”
对于血的味道,她再清楚不过,做了手术这么多年,仅仅一眼,便可以看得出来,碗中的液体没有一丝杂质,是纯粹的人血。
“重要吗?能救你的命不就好了?”
护法没有回答,反而勾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容,“你看起来很着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柳云笙拳头微握,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着急?我是怕你们把自己给作死了。”
柳云笙斜睨他一眼,“杀了这么多人,我看之后苗疆还怎么继续维持下去?”
苗疆先祖之所以把不敢大量杀人,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不敢。
这里虽然是边疆,可到底也是北羽的地盘,倘若真的闹出了事故,引起北羽皇帝的注意,苗疆定会招致大祸。
之前苗王忌惮北羽,一直不敢动手。
可他现在大概是不怕了,只要将柳若芷吞了,他的身体少说还可以继续延续五十年,到时候,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挥师中原。
而这仅仅只是柳云笙初步的估计,苗王的谋划比想象中还要多,现如今,没有完全挖出他的秘密,她并不敢轻易下定论。
闻言,护法表情一凝,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苗王确实有这份底气,可若是他们将苗王推翻之后,苗疆还有谁可以稳定住局势?
左思右想之下,他心里浮现出了答案,不管是大长老,还是苗疆其他人,没有一个人可以主持大局。
见他哑口无言,柳云笙冷笑,“一群鼠目寸光之徒。”
“你……”
“不愿意承认?”
她仰起头,脸上的凌厉之色刺得护法眼睛生疼,“你是苗王的亲信,对于他的计划,相信你也了解一二,若是他能成功活下来,姑且有几分问鼎中原的实力,但如果他死了,苗疆还能继续兴旺下去吗?”
尽管护法不愿意承认,可也明白一件事,如今的苗王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实力,是因为他耗光了苗疆几代人的底蕴。
以数代先辈的累积供养一个人,那么就算是头猪,也该有
所成就。
但他们不一样,若是贸然推翻苗王,那么苗疆就再也没有可以依仗的人。
直到这时,护法才猛然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决定似乎有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