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请准允孙儿剃度出家!”
风不定,人未静。
“祖母这般喜欢向氏表妹,不惜将向氏表妹接回侯府,让孙儿看到了破除两相为难境遇的期冀,将向氏表妹过继至忠勇侯府,记入族谱,代孙儿承欢膝下,讨祖母欢心,如此也能无后顾之忧,皈依佛门,一心侍奉佛祖。”
“孙儿愿成全祖母,望祖母也能成全孙儿。”
一缕又一缕墨发飘然垂落,戒刀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吓的谢老夫人荡了三魂,丢了七魄。
她只是想让灼儿收了蓉月做贵妾,没想过要逼的灼儿出家。
至于什么过继向蓉月以代灼儿的论调,更是无稽之言。
她敢提出来,谢氏一族的族老们不会饶过她。
“灼儿,别剃了,别剃了,祖母这就送蓉月出府。”
谢灼苦笑一声,眉目疏淡“孙儿摒弃亲缘追寻佛法,这本已是不孝之举,又怎能忍心看着祖母承受割舍之痛呢?”
“祖母尽可放心,过继事宜我会亲自去族老那里疏通。”
“祖母,孙儿真的累了。”
谢灼细长的手指摩挲着戒刀,似是在思索着到底该一了百了落在脖颈,还是落在三千墨发。
得到消息的长公主,身带夜色的凉意,步履匆匆而至,额头上因急切而渗出细微的汗珠,呼吸间也透出一丝急迫的气息。
“谢灼!”
“住手!”
谢灼循声望去,跪伏在地,叩谢生养之恩“母亲,请原谅儿子的自私。”
长公主又惊又气,大手一挥“来人,将向蓉月赶出府去。”
“传达本宫的旨意,从今日起,长公主府与忠勇侯府皆不得承认与向氏这门破落户有任何亲戚关系。”
“日后,如若有人不知廉耻的攀附,就地杖毙,不必容情。”
话音落下,长公主的亲卫便上前拖拽向蓉月。
向蓉月的脸色苍白如纸,凄凉地哭泣着,哀求道“姨姥姥,求您救救蓉月,救救蓉月。”
“蓉月被赶出侯府,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姨姥姥,您最疼蓉月了。”
长公主横眉冷眼扫过“恩将仇报,救你作甚!”
“向蓉月,本宫本打算给你留几分体面的,是你给脸不要脸!”
“自贱之,人必贱之!”
“谢老夫人看在与你祖母同出一族,又念你年少丧父母亲改嫁的份儿上,对你一再照拂,对向家更是一再扶持纵容,甚至连你那个七七丧期未过便迫不及待改嫁的水性杨花的母亲,也跟着沾光,活的人模人样。”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养条狗也知道感恩戴德了!”
“你做了什么?明知本宫的孩儿无意于你,你依旧纠缠不休,贪心不足,哄骗谢老夫人允你入侯府。”
“是不是想把长公主府和忠勇侯府的权势占为己有才罢休!”
“向家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门庭,做灼儿的贱妾都不够格。”
“扔出去!”
长公主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谢老夫人面颊泛红,额头上青筋条条突显,干瘪而苍老的嘴唇微微颤动,她说道“长公主,蓉月毕竟是个女儿家……”
“老夫人不妨出去打听打听,向氏一族在外是如何口出狂言的!”长公主不为所动。
她是陛下一母同胞的皇姐,有食邑有卫队,非高攀忠勇侯府。
且大乾律,公主下嫁,辈分抬高,无需侍奉公婆。
她愿意给脸,是情分!
长公主心中很是气恼,她尚且不敢勉强灼儿娶乐安,老夫人竟不知所谓的先斩后奏将向蓉月接入侯府。
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抹灭不了是想逼着灼儿把暗亏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不得不纳了向蓉月。
瞧着被夜风扬起的断发,长公主恨不得让向氏一族把这些年吃进去的吐出来。
“灼儿,母亲已经把向蓉月撵出府了,没有人逼你纳她为妾了,把戒刀放下,好不好。”
长公主压下怒火,温声劝道。
谢灼摇摇头,斩钉截铁“母亲,儿子出家意已决。”
长公主心一梗。
“为何?”
“儿子无力应对母亲和祖母的期许。”谢灼没有任何遮掩。
长公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灼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忠勇侯府的香火不能断。”
谢灼说道:“母亲,我在佛寺中清修已有十年。”
“当其他年轻人正享受着锦衣玉食、纵马欢歌时,我却在青灯下与古佛相伴。”
“当其他年轻人在青春年华中追求新知、欢聚时,我却在静坐中诵读经文。”
“那十年光阴留下的痕迹已经深深烙印在我的生命里,成了我人生的底色。”
“不是流光溢彩姹紫嫣红,是熏染着檀香味的灰色。”
“十五岁生辰一过,我离开佛寺下山归家。”
“方触碰礼、乐、射、御、书、数,学着做母亲眼中的世家子。”
“五年不停的学,走了旁人十几二十年的路,直至成为无愧门楣的忠勇侯。”
“可我根本没有机会没有时间去体味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