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日这鹿肉宴,却被皇贵妃闯了进来,不是说她在凤栖宫会客,不会出来吗,难道眼线报给她的是假消息?
玉昭容快速认怂,先跟皇贵妃请罪。
皇贵妃却罕见的冷笑了一声:“是,你是思虑的很不周到。”
玉昭容一愣。
“若非今日,本宫还不知,自己和自己的女儿要被你编排成什么样子呢,本宫是奴婢出身,的确不配跟你们这些贵女同处一室,不过玉昭容,本宫虽只是皇贵妃,却位同副后,你虽是九嫔之一,却依旧是皇妾,按照你的说法,妾就是卑贱,那本宫是不是能随意打骂你,甚至把你发卖出去?”
玉昭容脸一白,立刻便跪了下来:“娘娘恕罪,妾身许久未见娘家人和手帕交,喝了些酒,言行无状,犯了宫规,娘娘要罚妾身绝无怨言。”
皇贵妃嗤了一声:“你说本宫也就罢了,连本宫的胧儿都被你当成小猫小狗逗弄,”
“娘娘明鉴,妾身是喜欢小公主。”
皇贵妃一向温柔的脸庞,刚才处理那些看护不利的宫婢时完全没什么表情,现在却露出愤怒来。
“罢了,本宫懒得跟你说这些,你说的话做的事,本宫会叫人一字不落报给陛下,让陛下定夺,至于你们,王夫人、孙夫人,还有许家玉家的小姐,本宫今日真是开了眼,这便是世家夫人和小姐的气派?”
几位夫人也是吓得够呛,这些人里,也就只有王夫人一人有诰命,还只是个六品孺人,而自先帝开始,外命妇品级与内命妇不可同日而语,所谓外命妇一开始代指被荫封的官员之妻,后来陛下把亲王妃郡王妃和一些宗室女也划分到外命妇之中,内命妇只有后妃和皇帝女儿、姐姐、姑母,就连皇帝亲侄女都不算内命妇。
而内命妇即便是级别低的才人美人,外头的一品大员之妻见了,也要行个平礼,沾了皇家的边就尊贵,这是陛下有意抬高皇家地位,打压世家势力的缘故。
背后议论皇贵妃被抓包,这几位其实也没那么硬气,若真的硬气就不会故意贬低皇贵妃和卫婵,来抬高自己了。
闺阁妇人没有远见,若因此连累家族,那便是得不偿失。
皇贵妃不耐的看了这几人一眼,直接叫内宦给人送了出去,并明令这些女眷以后不得再入宫,又叫人把玉昭容送回宫,等陛下处置的意见出来前禁足,不许出宫室一步,皇贵妃便亲自抱着小公主,带着卫婵回了凤栖宫。
“你心里难受了?”皇贵妃冷不防问。
卫婵有点发愣:“妾身这样的身份,早就习惯了,嘴长在她们身上,还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不成。”
“你可怪本宫没有降罪于那些世家夫人和小姐们?”
卫婵连声道不敢。
皇贵妃心平气和:“本宫其实比你更生气,这些女人嘴碎,看着是在说你,实则是指桑骂槐,在说本宫,在本宫乃是嫔妃,没有权利直接处置大臣女眷们,若是当真罚了,难免要落下不好的名声,本宫如今……”
她叹了一口气,卫婵却能理解,毕竟皇贵妃的身份就惹人非遗,那些清流们最擅长便是我打不过你,斗不过你,便写到史书上给你造谣。
哪怕武皇那样的女人,自己的儿孙都继承了皇位,唐灭之后也难免要被各种小道消息谣传,甚至被写进志怪故事里,皇贵妃的谨慎更让人理解。
“你放心,虽然本宫没办法直接处置他们,前朝却有法子处置她们的丈夫父亲弟兄,这些男人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时,你说会不会还给她们好脸色?”
“别难过,世道如此,本宫从前听到的话,比这些都要难听多了,可现在本宫身居高位,你瞧那些人看不惯我又不得不跪拜我,巴结讨好的模样,不是很有意思吗?”
直到出了宫门,在马车上,卫婵一直挂着的笑容才松散下来,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红砚有些不安:“乡君,还在为那些女眷的话难过?”
卫婵摇摇头又点点头,红砚不解。
卫婵嘲讽一笑:“我穿着跟她们一样光鲜的绸缎,带着一样的首饰,甚至有了封号已经算不得奴籍,可在她们眼里,我的出身就是永远不能磨灭的印记,我就像个沐猴而冠的动物,永远都不会被这个圈子接纳。”
虽然她也从未想要挤进这个圈子之中。
红砚不解:“您到底还有世子,将来也会有小世子,只要有了小世子,谁还敢轻视您呢。”
“是啊,如皇贵妃那样的女人,都要靠生儿子稳固地位,何况是我,我难过的并非是这个。”
“那是什么?”
卫婵为难笑笑,没说话,她总以为身为女子,是更能理解女子的苦难,然而压榨女人更狠的却往往也是女人,皇贵妃这一招真是够狠,叫前朝直接影响那些官员们的前程,而为了前程,他们自然会狠狠的罚自己口无遮拦的妻女。
靠男人的权利,欺压女人,便是如皇贵妃这般从底层爬上来的,也变成了这样。
卫婵感觉心口一阵一阵的发闷。
“如皇贵妃这般地位,也少不得前瞻后顾,要平衡各方势力,不能随性而为,要争宠要斗心眼,何况是我?”
卫婵从心底生出一些厌倦,男人三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