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不敢置信。
但他更明白一个道理。
送上门的机会,要是都抓不住,那就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花玛拐胆子再大,也不以陈家的名义发信。
让他做事的人,就已经不言而喻。
陈家那位少掌柜,说实话,他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以前还能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但这一年来,拢共就见了两次面,最后一次,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就被花玛拐给打发了。
他何尝不气?
但这世道,谁有枪谁说话就好使。
陈家占了湘阴最险的山,最好的位置,前后三代人的经营下,已经是铁桶一块。
他拿不出点实力,凭什么让人瞧得上?
所以。
这一次得到密信的他。
未尝没有做出点成就给陈玉楼看看的想法。
当然他更想从中获取最大程度的好处,寄人篱下,终究不过是条狗。
这乱世里头,哪里不是机会?
只要有了足够的枪炮,就算离开湘阴,他也能另起山头,重新拉起一支部队出来。
正是抱着如此种种念头。
罗老歪这一场仗打得异常惊人。
先行夜袭火洞庙,然后围攻胡鼻寨,中间几乎没有半点停顿。
再加上为了激发手下那帮崽子的血性。
他这次也是豁出去了。
酒肉、大洋、烟土、女人,不要钱似的赏赐出去。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平日里一帮酒鬼烟客,这次完全是不要命的冲杀。
等到第二天一早。
短短一夜功夫。
火洞庙、胡鼻寨被破,彭赖子、宋老五身死的消息,就像雪花似的在湘阴城内传开,大街小巷、村头寨尾,无论老少,都在说着此事。
出了平生最大一次风头的罗老歪。
志满意得到了极点。
两大劲敌,一夜间被自己斩杀殆尽。
要不是有陈家和常胜山,那头庞然大物在身旁坐镇,如今的他,已经是湘阴地界的王,也能过一把土皇帝的瘾。
罗老歪还算聪明。
并没有到居功自傲、目空一切的地步。
所以,在解决火洞庙和胡鼻寨,轻点财货、地契以及枪械后,他便带上副官去了陈家庄。
说明来意。
这一次,罗老歪被带去了内城。
按照他来之前的想法,是想要趁此机会,和陈家摊牌,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程度的权益。
毕竟……
这一次大捷。
陈家除了一封密信,可没有丝毫臂力。
全凭他运筹帷幄,手下人拼死,方才做到。
要是陈家狮子大开口,他绝不会同意。
只是。
当他被花玛拐带到观云楼外的大湖外时。
罗老歪疯了。
因为他看到,一袭青衫的陈玉楼凭空站在了湖水之上。
随手一剑,几乎让满湖之水倒垂。
恍然如陆地仙人。
这一幕,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存在。
要不是亲眼所见,反复揉了几次眼睛,甚至一路小跑到湖心亭上潜入湖中,去看水中是否埋了木桩。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早些年,他确实听陈玉楼说起年幼时跟随一老道去深山修行。
但他却怎么都想不到。
这等不过是用来镀金之辞,竟然全是真的!
以至于,当陈玉楼踏水归来,飘然落在他跟前时,罗老歪浑身颤抖,连站都站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罗帅这是做什么?”
陈玉楼随手将龙鳞剑收回剑鞘。
湖上练剑。
这一幕确实是他刻意为之。
但眼下看来效果似乎好的有些过分了。
踏空、斩妖,滇南一路上他已经在人前显露过无数次,迟早都会传入江湖之上,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借此机会,震慑一下罗老歪。
免得他以为拿下了两座小山头。
就有了和陈家拍板的资格。
“陈掌柜……不,真人面前可不敢当罗帅两个字,您还是喊我罗老歪就行。”
罗老歪头埋在地上。
脸色苍白如纸。
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之前半年,陈玉楼明明在庄子里却总是闭关不见任何人。
为何一出门,就将瓶山大藏拿下。
分明是修行有成。
见他如此,陈玉楼眉头不禁一挑。
“起来吧,庄子里人来人往,罗帅也是统领几千人的大人物,这么跪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陈玉楼是过河拆桥的小人。”
“不……不敢。”
随手虚扶了下。
罗老歪赶紧从地上爬起。
低头垂眸,连连摆手,口称不敢。
眼角余光则是偷偷去看陈玉楼悬在腰间的那把长剑。
他和陈玉楼拜把子多年。
但以往只记得他有一把小神锋随身。
这剑却是头一次见。
只是随意偷偷窥探一眼,剑身上寒光凛冽,就让他有种如坠冰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