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娘面色唰得白了,她平生就讨厌旁人说她妾室,而今这陈长史一点颜面也不给她。
她真的要气疯了,轻轻闭了闭眼泪汪汪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睁开,不悦地看着陈长史。
“这是我们的家事,陈长史您一个外人就不要来管我们侯府的家事了。”
陈长史脸色一僵,目光略过一丝冷然之色。
“大姨娘,本官是王府管事,也就是王妃的人,王妃的事,本官自然可以管。”
大姨娘气得面目狰狞,但仅是眨眼间的功夫,她恢复了平淡之色,朝着夜正天委屈地说道:“老爷,您看看,这大小姐都欺负到您的头上了,她这样目无尊长,您也不管管她。”
从前的时候夜正天可听她的话了,而今他只是冷冷瞅着她,她不禁有些心慌,身躯微晃了晃,温温柔柔地说道:“老爷,妾身被欺负了不要紧,您可是堂堂的一家之主,大夏国的寿宁侯。”
夜轻舞知道大姨娘这是想转移话题,想让夜正天找她麻烦,想都别想,她淡淡一笑,“大姨娘,别在垂死挣扎了,本来你乖乖还我铺子,就算了。”
她口气逐渐变冷。
“而你却不知好歹,还想敲诈我
。”
“哼。”说着,她广袖一挥,沉声道:“陈长史,去带铺子的掌柜来,让他来说说。”
“是。”
陈长史领命而去。
差不多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陈长史带着铺子的掌柜方棠来到众人跟前。
身穿麻衣的方棠瘸着腿走来,见到夜轻舞,他骤然跪下。
“草民见过王妃娘娘。”
而大姨娘见到方棠,一张脸像是开染坊一样的,青红白绿齐齐在脸上浮现。
夜轻舞眼眸微垂,看着面前行动不便的方棠,淡淡开口,“方掌柜,你来得正好,西街那几间铺子这些年一直都是你打理吧,各种账目你都清楚。”
她的嗓音陡然提高了几个音贝。
“你来说说,西街那几间杂货铺,这几年的盈利几何?”
方棠跪拜在地,一字一字地顿道:“草民如果没记错的话,每年的盈利润大约在一万两左右。”
一万两。
现在这个时代一两相当于后世的三千块,一万两相当于后世的三千万。
明明每年赚这么多钱,大姨娘还敢说亏空。
这就算了,这些年不仅仅一分钱没给原主,也没给侯府,都她自己中饱私囊了。
“你还有什么可说。”夜轻舞双眸微眯,冷声质
问她。
此刻就连夜正天震惊了,虽然他不管家,也过问家中开支之类的事情,毕竟这家族的事太多,朝堂的事要管,族内的事情也要管,他无暇顾及侯府的开支,还有店铺的事情,全权交给大姨娘管理。
特别是陈氏的那几间铺子,他完全是放任不管的,每次她都同他说,这几间铺子亏损了,需要府上的银两补贴过去。
他完全没有怀疑,而今当方棠说出真相,他真的非常错愕,脑海一直在盘算着,除了铺子里的钱,那侯府中的钱她又贪了多少。
大姨娘吓得心口微颤,一张白皙的脸满是泪意。
“老爷,方掌柜他说谎,他诬陷妾身,他偷了铺子的银子,被妾身逐了出去,他怀恨在心,所以他在报复妾身。”
她撕心裂肺地狡辩,“老爷,您要相信妾身,清娇,和二妹妹可以作证,妾身是清白的。”
夜正天阴沉沉地看着泪雨涟涟的大姨娘,一字一字地从牙齿缝里迸出话来,“她们两个和你一起管理铺子,她们自然会向着你,你最好跟老夫说清楚了。”
大姨娘恶狠狠地瞪着方棠。
“方掌柜,你偷了铺子里的银两,我慈悲为怀,放了你一马,让
你回家养老,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反咬我一口,你这样做良心不会痛吗?”
她试图感动方棠。
方棠却无动于衷,冷然道:“大姨娘,您别骗我了,你表面让我回去,后来又怎么样,让人暗杀我,这就是你所谓的慈悲为怀?”
大姨娘面容泛着恶毒之色,“老爷,这个本来就是贼,他说得话不可信,你说盈利了,你有什么证据。”
“自然是有证据的。”夜轻舞淡漠地提醒她,“你每日都会到铺子里去,看完账本还会在上面签个字,这些账本你都让方掌柜销毁,可是他留了一个心眼,还留了一本在手中,正好落到了我的手里。”
说着夜轻舞从袖口掏出一本泛黄的账本,狠狠丢到大姨娘面前。
也许是因为太过用力,也许是因为账本太过陈旧,在空中哗哗飞舞一圈,竟是散开了,像秋天刚落下的嫩黄叶片,一页页的落在了地面上。
大姨娘垂头一看,只见那泛黄的页面上白纸黑字的记录着林林总总的数目,密密麻麻的,每一条账目都有她的落款。
从前她觉得“文紫月”这三个字是闪闪发亮了,更是她的颜面,如今看到“文紫月”三个字顿时觉
得是洪水猛兽。
她微微颤抖,嘴角都在抖,泪眼朦胧的看着夜正天,矢口否认。
“老爷,这,这不是妾身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