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过了快一半,明智他们才回到。
两兄弟提着谢礼把车赶回去还给人家,真正歇下来时,身上的冬袄都让雪浸湿透了。
今日正式入住新屋,全家都不开工。二人换了干爽的衣服,一大家子围在炭盆边烤火闲话,搭着小炉,里面的羊奶热茶饮咕嘟嘟打着响儿。
王雁丝给两个大的各斟了大半碗:“暖暖胃,身子就热乎了,我今日茶叶放得多,还能解滞。”
明智先接了,喝了一口,双手拢着碗边,一半是热手,一半是惬意。
“在镇子上遇到了前几日来装窗的伙计。”他目光从自家嫂嫂身上带过,不紧不慢道。
他说话惯是这个调调的,王雁丝没在意,只顺着他的话搭话:“哦,怎么?”
“他跟我提了提王金山的事儿。”
王曼青抬眸。
“嫂嫂可知他因什么被关起来的?”
说实话,王曼青现在已经能很淡然地面对这些了,闻言也只是意外了一下,“上晌那两个人来闹,哭哭啼啼说得不清不楚,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德才拿到自己的那碗奶茶,啜了一口,舒坦得眯了眯眼:“自己作死的。”
他说完这句,去看自己媳妇儿,对方连表情都没变,才放心往下。
“那日分明他想讹人家银子,让我跟明智拆穿了他的小心思。他又怕明智怕得厉害,我们到了之后,没怎么纠缠,就两边撒手,没再争执了。”
王雁丝好奇:“那都走了,理应
再闹不出什么蛾子来?”
明德也不解,“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那伙计说,那日帮我们装完窗回去的路上,他把人家堵路上了,说不赔银子,这事过不去。”
“啊?他带人堵人?”
“没带吧,我也没听太细。”
关键处戛然而止,婆媳俩双双翻个白眼,齐齐望向明智。
“你说,怎么回事?”王雁丝道。
“大概是回去了想想没诓到银子不甘心,不知怎么想的,一个人拖着条断腿就跑出去堵人,大约是觉得他的断腿比带人出去更有用?总之就是堵人没成,反被成功激怒的几个伙计扭送到镇守大人处。”
明智话到这里打住。
后面的事,上晌他们已经大概听说了,先被打了一顿,紧接着吃了牢饭。
王雁丝听完,和明智都盯着王曼青看。
后者被看得发窘,微恼道:“看我干什么,都说了不可能再为他们心软了。”
“没说你心软,”王雁丝一本正经道:“我就想看看,你们家这个傻气病没传给你吧?说真的,你娘那个样子,能生出你这颗好笋子,真的是血脉变异。”
这到底是夸还是踩?王曼青一时拿不准要怎么接这个话。
不过,王金山犯傻到这种地步,还是挺令人嘘吁的。
几人就着这事又闲评了几句,王雁丝才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来。
“是这样的,”她斟酌着用词,语调比平时慢一些:“现在玩偶的营生不错,基本是上了正轨,每日
都有活钱进来。”
听她说的是这个,几个孩子都来了兴趣,因为是人人参与了的,都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明礼最是情绪外放的人,这时最先说话,“第一次看到这玩偶时,只觉得好看,有趣,那时做梦都想不到,家里靠着它,不单止日子好起来了,还能起大屋。”
其他人一样没想到,明德也老实坦露心声,“那会儿娘说这东西拿去卖,还说没有店肯收的话,就支个摊子,我还想着镇子离临风村那么远,我每天应该怎么去接她,哈哈哈,现在再想起来,觉得好好笑!”
曼青也笑了,“谁说不是呢?我那会想,娘要是去支摊子了,我是不是要去帮忙?但我又不会算数,真心愁了两日呢。结果店里收了,还给了好高的价格,我听着娘和掌柜的谈价格,当时就一个感觉,妈呀,好大一只饼,砸在咱们家头上!”
“扯淡,太扯淡了!”明礼嚷着,一家子哄堂大笑。
好一会笑声才停,王雁丝话锋一转,肃了面色道:“现在这营生稳定了,当然是极好,只是现在有一个新弊处。”
几个小的才靠这营生过了几日好日子,听到有弊处,都不由紧张起来。
明智:“哪里做得不好,娘你提出来,我们一起商量着改正就是。”
其他人也殷殷地望着她,表达的都是这个意思。
“别急,”王雁丝好笑道:“这事我是做预先计划,不是说马上要垮了这
营生。”
“娘快说吧,哪能不急,我都快急死了。”
王雁丝点了明礼一下,“就你沉不住气。”
她眸光一转,发现几个小的全是一副表情,便摊开了说:“我觉得,我们现在一家子花太多时间在这营生上了,耽误了很多其它的事。”
“这是我们主要的收入,大家都往上使力不对吗?别的家里也是这样的,都是先紧着赚钱的人和事。毕竟过日子什么都需要银钱。”曼青答道。
“不是这样,我的意思是,一个事,有一个人全力应付就可以了,比如剪料、灌糠这些首尾,花点钱,花点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