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虽然是个富商,但却并不像先前的朱炎生那般脑满肠肥,而是颇有读书人的气韵。
“长公主殿下。”张文远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永州大雪,应当是朝廷赈济灾民才是,我等虽然是商人,可却也只是平头百姓罢了,如此天灾面前,我等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啊!还请长公主殿下见谅。”
他虽然说是见谅,但面上却分明就是一个子都不掏的意思。
其实按照盛芸芊的想法,将这些人都杀了,这天下就太平了。
但是很显然,她现在还不能就这样将人给杀了。
张文远就正好看见了盛芸芊眼底里闪过的一抹杀意,顿时吓了一跳,身心俱寒。
盛芸芊的眼神,多半时候都如同盯着猎物的猎手一般,锐利又锋芒毕露,一般人在与她对视的时候,下意识的便能感觉到心中一凉的感觉。
就在盛芸芊琢磨着将这些人杀了究竟可不可行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司翎渊慢悠悠的走进来,“殿下。”
“有事?”盛芸芊斜着眼睛看向司翎渊。
司翎渊轻轻飘飘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咱们不是说好
的么?花钱买粮,你若是当真将人都杀了,传到陛下耳朵里,恐怕陛下也会不悦。”
盛芸芊听着司翎渊的话,先是下意识心头一怒,但是在对上司翎渊眼神的时候,她却是紧接着就明白了司翎渊的意思。
跟她唱双簧?
盛芸芊眼珠子微微转了转,一丝狡黠的意味一闪而过。
既然他想演,那她就陪着他演!
“不悦又怎么样呢?”盛芸芊显得对司翎渊的话毫不在意,轻笑一声之后说道:“就算是杀了他们,父皇还能让本宫偿命不成?若是他们不死,永州城的这些百姓都不用活了。”
两人就这么轻巧的讨论着要不要杀了这些富商。
在场的这些富商心情自然是不言而喻。
富商们一个个脸色灰白,胆战心惊的看着盛芸芊。
这些富商和朱炎生不一样,他们是天南地北到处跑的,这长公主究竟是个什么人,他们自然是比朱炎生要清楚的多的。
他们觉得,盛芸芊竟然已经说了要杀了他们,那就一定能做到。
眼看着其他人已经有些要认怂的迹象,张文远脸色一黑,但面上还是十分客气的对盛芸芊说道:“长公主殿下,永州城百姓的命
是命,难不成我等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等千里迢迢运了粮食来西北,为的是就更多人的性命,难不成我等还做错了?”
听着,他这理直气壮的话,盛芸芊禁不住笑了。
“所以你便将粮食卖出了寻常时候十倍的价格?你们赚到的银子上全都沾着鲜血,你们用的可还安心啊?”
张文远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西北雪路难行,我等要想将粮食运过来,实在不易,因此才不得不抬高粮价,实属无奈而为。”
有了人出头,其他人看着就明显的看着有了些底气。
这世上的人从来都是如此,死道友不死贫道,能保住命、再能保住自己手里的钱财,自然是最好的。
盛芸芊扭头看着司翎渊,目光嘲讽的说道:“你也瞧见了,这群人死不悔改,也更死不足惜!勾结官府,制造粮荒,以至于数以万计的百姓死于雪灾之中,即便是珠灭九族,也不算冤枉了。”
虽然现在盛芸芊还没有证据,但是她能够确信,西北粮仓之事,绝不可能这般简单。
不管是朱炎生、郑燮,亦或是眼前的这些富商,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朱炎生收了银子,把粮食给了郑
燮,而这些富商趁机抬高粮价,疯狂谋利,环环相扣,简直是草菅人命,将百姓性命视若草芥。
如果按照盛芸芊的性子来的话,这些人即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赎回他们的罪孽!
“长公主殿下饶命啊……”
在听到盛芸芊说勾结官府之后,在场这些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被做成人皮,稻草人挂在永州城墙上的朱炎生。
大多人其实都是不会设身处地的为别人去想,更多的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如果是做了亏心事,在看到了旁人的下场之后,这些人心里也还是会一阵胆寒。
“殿下……”
司翎渊装模作样的劝了一句,“商人逐利本是天性,如今永州成这般乱,即便是杀了他们也于事无补,先前不是抄了那朱炎生的府邸吗?倒不如从这些人手中买粮,再救济百姓。”
“买粮?”盛芸芊冷笑一声,“以寻常价格的十倍从这些人手中买粮?你问问他们,他们敢不敢赚这个钱?!”
话音一落,张文远顿时就知道盛芸芊的打算了。
盛芸芊根本就没想杀了他们,她只是想要让他们以低价卖粮罢了。
说实话,盛芸芊的这个要求,
他是非常不情愿的,但这恐怕已经是盛芸芊……或者说是陛下的底线了!
如果没有陛下支持的话,盛芸芊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她有什么胆子和能力做出这些事来?
在一片寂静的气氛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