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即便是早已在心里一清二楚,在真正发生的那一刻,很多人也是无法接受的。
司翎渊艰难的转了转眼睛,一眼便看到了正在他床边抹眼泪的萧氏。
“渊儿?你醒了……快!大夫!”
“母亲。”
司翎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把抓住了萧氏的手,声音虚弱的说道:“太子……”
“什么太子?都这时候了,你还想什么太子啊?”
司翎渊闭了闭眼睛。
他现在喘口气都觉得疼,却也只能艰难的说道:“告诉父亲,保护……保护太子……让人去保护太子!”
“什么太子啊?”
萧氏还有些不明白司翎渊的意思,紧紧的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司翎渊。
“太子住在太子府里,能有什么事?反倒是你……”
“母亲!”
萧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翎渊直接打断了。
司翎渊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母亲,告诉父亲和外公,派人去保护太子……若是再晚,就来不及了!”
看到司翎渊这副样子,萧氏也意识到他所说的绝非小事。
“行了,你先躺下,好好歇
着。”
萧氏连忙按住了司翎渊,苦口婆心地说道:“母亲这就去告诉你父亲,你身上的伤重,先让太医过来为你诊治。”
司翎渊喘了口气,依旧觉得胸口生疼生疼的,于是便也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萧氏的神情,料想如今盛芸芊应该是还未曾对太子动手才是,这才稍稍的放下了心来。
就在这时,萧浱风也正好从外面走进来。
当看到司翎渊已经醒了的时候,萧浱风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渊儿,你终于醒了……”
萧氏见了萧浱风,用帕子抹了抹眼泪,说道:“父亲,那长公主也实在是太过于狠毒,竟然丝毫都不顾惜渊儿的性命……他们可是夫妻啊!如今渊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知道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他原本就身体不好……”
“母亲……”司翎渊还有话要单独对萧浱风说,只能打断了萧氏的话。
其实,萧氏在寻常时日,性子与当今宫里的那位皇后娘娘十分相似,即便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并不如何亲厚。
至少司翎渊如今,就是第一次看到萧氏在他面前抹眼泪。
从前的时候,萧氏与其说是他的亲生母亲,倒不如说是司家宗妇、这身宅大院
里的主母夫人。
他与一众庶出的兄弟姐妹们一样,都是唤她母亲。
而萧氏在对待他和一众庶子的态度上,也从来都没有什么分别。
想起先前萧氏来找他所说的那些话,再看眼前萧氏关切的模样,司翎渊倒觉得眼前的场面,更像是一场幻境。
萧浱风倒是看出了司翎渊的意思,于是轻声对萧氏说道:“渊儿应当是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吧。”
闻言,萧氏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走出去了。
一时之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司翎渊和萧浱风两人。
萧浱风如今已经年近古稀,在未曾致仕之前,看着还算是硬朗,但是如今整个人却已经苍老了很多,虚发也全然花白。
“外公。”
在萧浱风开口询问之前,司翎渊就直接说道:“长公主必定会对太子下手,派人保护太子!”
“什么?”
萧浱风在听到这话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却觉得难以理解。
“长公主如今人还在城外,城内的人都已经被控制,她要如何对太子下手?”
司翎渊的这个说法,在萧浱风这种混迹官场许多年的人眼里,实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毕竟在萧浱风眼里,盛
芸芊是长公主,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
即便是那长公主,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可能如此简单粗暴的杀了自己的皇兄吧?
刺杀一事,终归是上不得台面。
“外公,你不知道她……”
话还没说出来,司翎渊就咳嗽了起来,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却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长公主最擅用武,她是玩不了那些阴谋计策的,她若是要动手,必定直掐要害!”
萧浱风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一时之间没说出话来。
司翎渊声音虚弱的继续说道:“先前京城里要杀沈书筠的那些江湖中人、还有郑燮、庄王……都是这么死的,她只会权衡利弊计算得失,但凡可行,她都敢冒险一试……”
毕竟夫妻这么长时间,司翎渊对盛芸芊也算是十分了解的。
盛芸芊这个人,城府从来都不深,也不会去想那些复杂的算计。
她只需要掰着手指头,算清楚自己的胜算有多大、事后的得失利弊,就敢拼死一搏。
司翎渊只是个读书人,从小到大未曾习武。
在他读的圣贤书中,有君子不立危墙之言。
但很显然,这句话对于盛芸芊来说却并不作数。
有时候司翎渊能够看出来,盛芸芊是喜欢踩在刀尖上,用自己的性命赌一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