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乱后,京城一连下了几天的雨。
阴云密布,整个京城都笼罩在阴霾中。
各大世家瓦解流放,唯有司家,借着司翎渊和盛芸芊之间的婚约留了条命。
司鹏举与司翎涣左迁兖州,司鹏举任兖州太守,守着那一处,司家也算够本了。
皇宫,承德殿。
宫外朝中之事盛明钰一手处理,至于盛芸芊……
自那日出了司家,她便常候在承德殿。
床上的人黄袍加身,满脸沧桑,安然熟睡着,这么多日都未曾睁开过双眼。
屋外的雨停了下,下了停,电闪雷鸣也是常有的事。
可他自始至终都是如此。
盛芸芊坐在床榻边,目光幽幽。
齐太医探着脉搏,神情严肃。
“如何?”盛芸芊有些不耐烦。
她真怕,怕父皇就这么一睡不醒了。
她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说。
齐太医缓缓收手,神情沉重的摇了摇头,“臣能用的办法都用了,恕臣学艺不精,实在无能为力。”
“废物!本宫给你时间不是想听你说这些话的!”
盛芸芊怒喝一声,一脚踹去,直接将人踢翻在地。
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齐太医,眼里突兀的蒙上了一层红。
眼底的乌青格外显眼,这几日她不能安眠,满心
都是担忧。
“无论如何,都要让父皇醒来!”
“臣必当尽力!”齐太医慌忙从地上爬起,额前的汗直掉。
盛芸芊那一脚用了十足的劲儿,眼下齐太医嘴中一片腥甜,胸口隐隐作痛。
“滚吧。”
盛芸芊深吸了口气,闭上双眸,就这么立于床前。
前世父皇病重逝世乃是四年后,她还有时间。
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一定会有办法的!
盛芸芊胸膛不断起伏。
许久,她睁开眼,蹲在床榻边,紧紧握着皇帝的手,“父皇,你一定要等沁元,纵然寻遍天下名医,沁元也一定要救你。”
说罢,盛芸芊起身,大步离开此处。
雨过天晴,阳光落下,为皇宫镀了层金光。
迎面而来的风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清甜气,盛芸芊立于承德殿门前,驻足良久,方才向着御书房走去。
盛明琰已死,如今能帮着管理朝政的唯盛明钰一人。
有些事,她还是要提前和盛明钰商议好。
……
“你要走?去哪儿?”
盛明钰放下手中的奏折,满眼震惊的看着盛芸芊。
究竟是什么大事,需要她在这个时候离开?
盛芸芊神色平静,不动神色的开口:“去找温灵诏,此乱已平,有些事情我
要找他问清楚。”
眼下温灵诏不在,拿他当借口最好不过,更何况,她的确要去找他。
那家伙身份非凡,只有找他才有可能将皇帝从阎王爷身前拉回来。
就算只有一丝可能,盛芸芊也不愿放弃。
“什么事?”盛明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盛芸芊眼尾似乎泛着红。
“你管的太多了,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朝中之事都交由你一人,左岸我会留下,有他帮忙想来也不会生出什么大乱子。”
“沁元,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盛明钰隐隐觉察到了不对。
手中奏折堆积,还有四大世家留下来的隐患纠缠着他,这么些天都没能空出手。
眼下盛芸芊的姿态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妙。
沁元做事绝不是无缘无故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什么事情是连他都不能说的?
“你话太多了。”盛芸芊睨了盛明钰一眼,转身离去。
“沁元!你把话说清楚!皇妹!盛芸芊!”
身后的咆哮声络绎不绝,奏折落地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盛明钰慌乱的脚步声。
盛芸芊并未停留,运起轻功,身姿轻盈的跃上屋顶,迅速离去。
绰约身姿很快便消失在皇宫的墙垣之间。
盛明
钰看着远处,眸色渐深。
“沁元,到底出了什么事……”
血衣卫大牢。
世家崩碎,几乎全部流放,唯有小部分人被关押在血衣卫大牢中。
阴暗潮湿的地牢,偶有老鼠四窜的动静。
萧家中人被关押在深处,铁锁缠身,再无昔日风光。
地牢暗无天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今朝是何日。
“他们究竟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就是杀了我也比这来的痛快!”
“嘭!”
有人一拳轰在墙壁上,一声闷响之后,那墙壁竟有几条裂痕浮现。
手背被墙上的尖锐划伤,鲜血蜿蜒而下,如小蛇一般。
“省点力气吧,血衣卫不是好惹的。”一侧的人神色安然,早已接受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既然无法脱身,那边好好享受这段日子吧。
这是他们早便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