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心中,却还隐藏着难以言说的失落。
正如儿子质问时说的那样,这一切原本应该是父亲该做的事情。
但就在22年前,他选择了抛弃。
如今,他当然也不会再如同小丑一样去后悔当初的决定,再说了,这20年的美好生活,也确实满足了他对亲情、对家庭的所有期望,他没有理由后悔。
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一人独处的时候,仿佛总会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你到底抛弃了什么。
而他只能面对这一切。
就在公爵沉思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婚后二十多年养成的熟悉和默契,让他从敲门的节奏声就已经认出了来者是谁。
“特蕾莎,进来吧。”他立刻开口了。
于是,夫人轻轻地打开了门,然后走了进来。
她先是来到凌乱的书桌旁边,熟练而小心地为丈夫收拾了一下草稿纸,顺便把自己觉得有用的几页分门别类地放到了书架上,而在同时,她又亲切地看向了丈夫,然后笑着发问,“殿下,都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今天还是这样不开心呀?”
虽然因为年纪的缘故,特蕾莎公主的眼角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些许皱纹,但是因为保养得当、以及生活甜蜜幸福这一点更重要的缘故,她的肌肤依旧润泽且富有光彩,也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曾经的美貌,那种被岁月沉淀后的端庄成熟的美,好像一点也不逊于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们。
而此刻,她依旧灵动的眼睛里,只倒映着丈夫一个人的样子。
面对妻子的询问,公爵露出了苦笑。 “唉,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是心情难以平静,坐在这儿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也许是最近灵感有些枯竭了吧。”
对丈夫此刻的心情,夫人当然也心知肚明,她心里同样也在为此苦恼发愁,但越是如此,她越是没有流露出任何难受的迹象,而是体贴地看着丈夫。
“这也是常有的事情嘛,写作总会有灵感不够的时候,放宽心,会好起来的。实在不行,你就先行封笔,等过段时间有灵感了再写——”她安慰公爵。
“可除了耍笔上功夫之外,如今我还能够做什么呢?”公爵苦笑着反问,“虽然我们衣食无忧,但为了不让自己发霉,我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公爵的语气虽然平静,但特蕾莎听着却感到有些心里发疼。她知道,丈夫为了和自己长相厮守,终究放弃了太多,写作已经是他为自己找到的唯一的人生意义了,而她也一直以最大的努力,配合丈夫的写作生活,亲自为他打理家产营造最舒适的生活环境、亲自为他整理书稿并且校对和修改,甚至连出版和翻译工作,也是她跟书商们洽谈合作的。
总的来说,她除了是妻子之外,还是公爵的管家、秘书甚至保姆,几乎事无巨细地参与到了他生活的每一个方面当中。
而对于这种“劳累”,她却甘之如饴,因为这就意味着,她是自己深爱的殿下最不可或缺的人,而且是唯一的那个。
彼此牺牲,坚守了20年的婚姻,而且接下来还要继续坚守几十年,这就是她从一开始就最渴盼的幸福了。
为了守护这份幸福,她什么事情都能做。
正因为如此,当看到丈夫如此闷闷不乐,她才会如此难受,她迫切希望做点什么,来让丈夫心情好起来,让两个人原本平静的生活重回轨道。….
“殿下,还记得上次我们说过的事情吗?我已经跟政府申请过了,马上就会为我们发放特殊许可,我们可以自由前往任何国家的首都了……如果你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准备行装,去罗马,去伦敦,甚至去印度……哪儿都行!”
这个好消息,倒是让公爵精神稍微振奋。
虽然一开始奥地利官方对他严防死守,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老一代人死的死退的退,对他的戒备也渐渐放松了,而且这20年来公爵已经被证明毫无政治野心——再加上波拿巴家族依靠着路易·波拿巴等人的领导又重新崛起,因此再去限制公爵已经显得毫无必要
所以,在特蕾莎公主的强烈要求下,公爵终于可以像自由人那样随意去任何地方了。
而他也有足够的金钱支撑去任何地方的旅途。
“哪儿都行吗?”公爵反问。
“哪儿都行!”特蕾莎坚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拉着丈夫的手,“只要带着我一起去就可以啦……当然,这不是什么官方限制条件,而是我个人的要求,要是不在你身边,对我来说这日子该多可怕呀!”
“那当然得带着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一个人生活了,谁来照顾我呢——”艾格隆看似抱怨,但实则甜蜜地回答,“而且,只有你在身边,旅途才有意义。”
面对丈夫的深情的话,特蕾莎更加喜不自胜,她的脸上浮现出了少女般的神采。
“那我们就去吧!但愿这能够让你心情好起来!”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真没想好去哪儿啊……”艾格隆叹了口气,“也许,对我来说,哪儿都不如这里吧,哪怕法兰西的皇宫,都没有这份与你相伴的感觉。”
公爵并不是单纯在讨妻子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