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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戌洞(1 / 2)

我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该再信韦欢,然而她的表情实在太真实,又这样有理有据,我不自觉地就信了,不但信了,还特别没有骨气地问:“那…要怎么办?”

韦欢转头瞧了瞧跟着我的两个宫人,她们如今已经和韦欢的侍女把手言欢,一起在外面站着说悄悄话。

韦欢道:“让她们穿着这衣服,你换上我的衣服,跟我走。”

我觉得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跟每次大兵临城都急匆匆追着诸葛亮问“计将安出”的刘皇叔一样愚蠢:“从哪走?”

韦欢微微一笑,走到一个柜子边,对我努努嘴。

我跟着她过去一看,发现这柜子后面居然有扇窗,这柜子极高大,从外面看像是贴着墙,其实却与墙隔了有近二尺,恰能容一个人过去。

我欣喜地道:“那何必换衣服,大家一起走就是。”说着推开窗户,却马上怔住——那窗外又是一扇墙,与这窗子隔了二三尺,怔忡回头,韦欢正向我解释为何要换衣服:“你不留两人在这里,他们立刻便会派人再追出去,你难道还跑得过那么些大汉?”

我道:“但若留她们在这里,万一被捉拿,岂不是要连累她们被当做宦官受罚?”

不等韦欢作答,那特别机灵的宫人就道:“妾为公主,万死不辞。”她旁边那个也是一脸舍生取义的模样,我与其说是感动,倒不如说是被她们吓住了,下意识地看向韦欢,要向她讨主意。

韦欢却道:“若是你被万年令捉住,她们两才真是要受罚。若你无事,她们便受些委屈,也不打紧。”

我心有不忍,再问她道:“你也说那万年令是个拧汉,万一犟起来,真打坏了她们可怎么办?你总要想个法子。”

韦欢沉吟片刻,方问我:“你随身有什么贵重东西么?”

我解下腰间系的一个玉佩给她,韦欢又问我有无带印,我倒恰巧带了一方小印,是父亲叫人刻给我玩的,便又拿出来。

韦欢接过印一看,笑道:“你倒带得齐全。”命侍女展开绢帛,让我执掌笔墨,略加思虑,方道:“参军韦玄贞之女欢贞贤有貌,特赐玉佩一枚,此令。”

我见她自吹自擂,有些不忿,又不好直接抨击她无才无貌,只道:“宫中旨意才不是这个格式。”

韦欢边用力加印,边道:“权宜之下,也说不得了。”此刻那长安令大约已经与韦家大郎以及崔氏寒暄完毕,兵丁已然进了后院。她便赶忙将东西往那两人手里一塞,嘱咐道:“你们两谁壮实些,快换了衣裳,无论他们怎么说,你们只一口咬定你们一个是内侍省门下内官王诩,公主派宦官带一个宫人来,是有女儿家的体己话要说。不信,叫他们去宫里对质。”又道:“我家娘子多半已经知道你们身份,无论被问了什么,只管说‘不信问韦家娘子’,知道么?”

她嘱咐的时候,我已经在她的侍女帮助下换了衣裳,听到后面一句,讶然抬头:“她怎么知道?”我明明装扮得这样好,帽子两侧有遮挡,也露不出我的耳洞。

韦欢白了我一眼:“我的侍女认得你,三娘的侍女就不认得么?”一面说,一面推着我从那面窗子出去,我急得跳脚:“这是死路!”

韦欢对着下面一指,我才发现这墙下有个狗洞,顿时青了脸:“你让我钻这个?”弯腰对外一看,又道:“这也不通街上啊。”

韦欢匆匆道:“你在那里等我,小心不要发声,我等会出来。”说完把窗一关,一锁,竟是不理我了。我这才知道韦欢的意思只是让我先躲起来,有心要就待在这屋后的角落,耳听得前面人来人往,步履昂扬,心里发虚,到底还是从那洞里钻了过去,看了一圈,发现这边是一个果园,园子里果树甚是茂密,果树下还杂着许多菜蔬。

这园子右边有个门,通往韦欢家的园子,那门边上,临街的一角又有个小门,通到外面。

我心里没底,又不知那武侯能看到多远,就从树荫底下钻到门口,发现两扇门上都有锁,只好待在果园里等着。

我本是站着,后来站累了,就靠着树,再后来更累了,就顾不得许多,直往树下一坐,侧着耳朵,想要听那里的动静。

那边院子里的动静倒是不大,我的宫人应当没有被责打,这让我稍微放下了点心,然而想到她们可能被提去监狱,甚至被送到母亲面前,我的心又悬起来,蹑手蹑脚地凑到那洞边,想要向那边探头,结果才弯腰,就见韦欢的脸,接着她就从洞里钻出来,略带痛苦地直起身,扶着墙道:“我这伤病之身,跟着你这样爬进爬出的,却只拿你一块玉佩,亏哉,亏哉。”

我不信:“你不要装可怜骗我,你身手这样矫健,我才不信你真挨了打。”

她瞪我:“你哪里看见我矫健了?我明明虚弱得很。”边说,边压抑着低咳了几声,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吃了两丸药才好些,又笑看我:“你竟一句不问,就真的钻过来了。”

我红着脸道:“你对这里这么熟络,一定是常走的。你走得,我怎么不能走?”

她又笑,边笑边叫我的名字:“太平,你与她们,当真不一样。”

我怒了:“大敢,居然敢直呼吾名,等吾回宫,定要办你个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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