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姐妹来了兴趣,菊影追问:“你,你怎么知道?”
孟得鹿懒懒地用鼻尖向门外挑了挑,“你们看他左边的袍角皱皱巴巴的,还被扯得有些变形,那是因为他作画时怕衣服染上墨迹,总要把袍襟拎起来别在腰间留下的痕迹。”
兰也又问:“这样左袍襟是干净了,可右袍襟不又脏了?”
孟得鹿点头,“所以你们再看他右袍襟上的梅花,并不是绣上去的,而是画上去的,想必就是为了掩盖滴在衣服上的墨迹顺势画的。
众姐妹又隔着窗仔细一看,果然印证了孟得鹿的说法。
乌云盖顶,压得人胸闷,孟得鹿随手点燃檀香醒神。
“随遇而安,灵活机变,这人,应该是个乐天讨喜的性子。”
窗外,男子也发现了落在肩上的蜻蜓翅膀,用指尖小心地挑起,薄薄的蜻蜓翅膀迎风颤动,仿佛想要从他的指尖飞走,却又被什么魔力粘得动弹不得。
他仰头望去,玉落下垂的目光正与他相迎……
一声炸雷,惊得路人抱头四散,沿着一路屋檐向家中逃去!
男子依然迎风而立,任由瓢泼似的大雨淋湿了他的麻袍,将袍衫下摆的红梅染成一片鲜血的颜色……
第二日天还没亮,“回头路”狭窄的门口已经险些被争先恐后的赌徒们挤破了!
众姐妹们好事,猜想一定是玉落又开出了什么新鲜赌盘,便趴着窗口打听,很快打听出一场“旷世奇赌”——
这一次,玉落把自己作为赌注押在了桌上,“以赌招婿”!
正应了她自己那句口头禅:“人生在世,总要赌把大的……”
玉落不仅冷傲美艳,更是家财万贯,如果能娶到她,自己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平康坊第一赌坊的当家人,这是做梦都不敢轻易想的美事,难怪长安城里所有的财迷、赌徒和色鬼都闻风而至,趋之若鹜!
玉落疲于应酬,便请了孟得鹿过来帮忙忙活,她对待所有人都冷若冰霜,却唯独和孟得鹿合得来,从玉落的谈吐中,孟得鹿也不难觉察出她出身高贵,教养不凡,只是在平康坊,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提及自己的出身和过去。
“看来,玉落盛装打扮的目标果然不是封迎木,而是全长安城的男子啊……”
悬在心头的疑问有了明确的答案,孟得鹿的心中轻松起来。
一直对玉落求而不得的封迎木听说消息也坐不住了,到底还是特意沐浴刮脸,赶来参战。
他财大气粗,更是抱着势在必得之心,眼看一众对手都败下阵去,他马上就可以如愿抱得美人归,昨日那名蒙面画师却姗姗来迟。
封迎木对这头半路蹿出来的拦路病虎很是不满,用袖子拂了拂满桌的赌注,倨傲发问:“你拿什么和我赌?”
画师倒是谦恭,先叉手行礼,又从发髻上拔下一支素银簪子小心地放在桌上,“小生冯雾晨,敬请赐教!”
众人一阵嘲讽,封迎木更是忍不住嗤笑,“就凭这?换不了两斤羊肉的东西……”
冯雾晨的性子果然像孟得鹿昨日所推演的一样,并不恼怒,仍彬彬有礼地回应,“此乃小生一生挚爱之物,视同生命,千金不卖,至于它到底配不配上桌,还得请老板娘亲口定夺才是。”
封迎木急切地望向玉落,玉落眼看着那素银簪子,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磕着骰盅的边缘,好像在慎重地斟酌。
孟得鹿面上不动声色,心跳却不由加快起来,她知道玉落这看似随意的动作其实是暗中磕动了骰子里暗藏着的水银。
“看起来,玉落要亲自出手帮人出老千了!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想帮谁?”
作弊的小动作完成,玉落才淡然答复:“银簪可以下注。”
众人意外惊叹,孟得鹿悄悄往桌前挤了挤,却也看不出那奇形怪状的素簪子到底有什么值钱之处。
“只是春宵无价,为不误了良辰,二位一局定胜负,如何?”
玉落的声音中透着令人难以拒绝的诱惑,封迎木和冯雾晨都来不及细思便痛快地点头同意。
骰子在骰盅中飞速旋转了许久,才慢慢停了下来,封迎木率先揭开了自己的骰盅,四个六两个五,是个很难得的大点数!
他脸上顿时布满红光,仿佛已经牵起玉落的手,一只脚踏进了洞房!
众人齐齐屏住呼吸,看着冯雾晨小心地揭开骰盅——
五个六,一个五!他只以一点之差赢了封迎木!
封迎木惊得半个屁股从木凳上抬了起来,凝滞在半空中,站不起来,又坐不下去。
人群中爆发出压低的欢呼,众人虽然没有抱得美人归,但能亲眼看到赌神吃瘪也算没白来一趟!
孟得鹿和玉落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二人心照不宣:刚才,正是玉落不动声色地利用那
两副特殊的骰子暗中作弊,才帮助冯雾晨赢得了这场赌局!
孟得鹿想,一定是玉落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了合意之人,芳心暗许,才使了些小手段成就了姻缘,尽管这事只能有她和她知情,但也未必不是一段秘密的佳话!
玉落“愿赌服输”,当夜便在“回头路”与冯雾晨举办了婚礼。
酒席虽然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