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也知道?”
蒋沉听不懂孟得鹿和沅儿的哑谜,只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二人。
孟得鹿将“摩顶受戒”的施刑方法向蒋沉说了个大概,蒋沉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看向沅儿的眼神中立刻多了几分同情。
孟得鹿又问,“我在宫中也险些遭受这种刑罚,据说这刑罚是崔寺正新发明的,你头上的伤是不是他弄的?”
沅儿摇了摇头,轻声道:“是……是少夫人……”
蒋沉一惊,“崔半晟的妻子?她为什么要对你做这样的事情?”
沅儿又委屈又害怕,“我……我也不知道……”
孟得鹿追问:“梅如的死是不是也和少夫人有关?”
沅儿只低下头泣不成声,不敢再多嘴。
孟得鹿紧紧抓住她的手,关切开导,“沅儿,前日你故意抱走死猫,我们就看出你在有意帮助什么人隐瞒着什么秘密,如果梅如的死当真和你家少夫人有关,你又知道她的秘密,那么下一个死的也许就会是你,你现在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不但是为梅如沉冤,更是在救自己!”
沅儿止住了哭声,眼神也坚定起来,她悄悄望望四下无人,从腰中取出一把钥匙,“少夫人这几日去京外省亲,不在府上,我带你去她的房间看看,你们便明白了……”
紧锁的房门推开,映入蒋沉与孟得鹿眼帘的不像是一间贵妇的闺房,反而像一间古趣淡雅的书斋。
房中没有衣柜梳妆台之类的俗器,也没有鲜花鱼雀之类的玩物,只有墙上挂满名家书法,墙边书架林立,堆满古籍经典,书架边的画缸里插满卷轴,旁边的长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足见房间主人对书法酷爱至深。
不知怎么的,蒋沉却觉得这书斋朴素得有些太过分,透着彻骨的寒意,不由打了个寒战。
一个人影隐约出现在房内的屏风上,孟得鹿吓得往蒋沉身后一钻,“那里有人!”
蒋沉正要抽刀,沅儿却沉着示意二人不要出声,带着他们绕过屏风向内室走去。
一只脚刚踏入内室,孟得鹿便差点发出一声尖叫,这一次倒是沅儿早有准备,提前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以屏风为轴,眼前的内室与刚才的外室的格局布置竟是完全对称,气氛却是大相径庭,如果说刚才的外室比学究的书斋还要雅致,那么眼前的内室可比县廨的刑房还要阴森!
一座一人高的十字木架上悬着一具完整的人体骷髅,每一根骨头都油光发亮,像是被古玩行家在掌心反复盘摩到包浆的玉把件,应该是有人时常把玩研究留下的痕迹。
木架旁摆着一张铺着洁白麻布的长几,麻布上整齐摆列着各种大小的刀、锯、针、钩等钝器利器,有的样式古怪到就连身为不良帅的蒋沉也没有见过。
墙上悬挂着各种人体穴位图,旁边的书架上同样堆满书籍,孟得鹿随手抽出两本翻看,内容都是关于医学药理的,书架旁支着一只小药炉,炉旁药箱药碾一应俱全。
房间里所有的陈设都透露出主人会随时在这里做些奇怪的实验,只是实验的内容却令人不敢细思……
蒋沉努力压了压狂躁的心跳,才开口问道:“少夫人……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沅儿低声回答:“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少夫人好像只是,只是很喜欢这些东西……”
一片乌云遮掩了沅儿原本明亮的双目,与这个房间有关的一切残酷回忆一下子全部涌上了心头……
刚被派到少夫人荣墨白房中当差时,她是很喜欢这位笑起来像向阳花一样灿烂的新主人的,荣墨白不喜欢出门,闲暇时要么在外室里研习书法,要么,就在内室里研制些她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的药物和小工具。
荣墨白做事极为用心专注,通常一忙就是大半日,很少有杂活差遣给她,只是经常命她
去坊市买些小鸟小鱼之类的小动物回来养着玩,但往往过不了几日,那些小动物就会莫名其妙地死掉,荣墨白却从不伤心,反而笑得洋洋自得……
后来,荣墨白又命她再去买些小猫小狗之类的大动物回来,和那些小鱼小鸟的命运一样,
没过多久,那些猫狗也会离奇死亡,而沅儿也从它们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端倪:那些动物要么伤痕累累,要么上吐下泻,显然是被人残害致死的!
渐渐地,她看明白了,荣墨白整天在内室里捣鼓的不是毒药就是刑具,每当她发明出一样新玩意,便会在小动物身上进行实验,可当时的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一场更大的厄运正在悄悄逼近……
一日午后,荣墨白像往常一样召她进内室伺候,并好心赏了她一块糕点,她吃过点心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被一股从头泼下的热流烫醒了,她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往日悬挂骷髅的刑架上。
房间里满是熬蜂胶和树脂的木香,桌案上有一面小镜子,正巧对着她的脸,她这才吃惊地发现自己头顶的一撮头发已经被剃光,取而代之覆盖在她头顶上的是一块糊满蜂胶和树脂的纱布。
钻心的疼痛一阵阵地从头顶钻到心窝,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