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又是八福晋来找自己,八阿哥神色明显不耐烦起来。
八阿哥虽然对孩子没了这件事,心里也很难受,但毕竟十月怀胎的不是他,也没有那么感同身受的痛苦。
何况,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封建王朝的皇子,八阿哥心里也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反而对八福晋不注意身体,和几个姬妾置气,弄的孩子早产生下就夭亡心里还有点埋怨。
他虽然不至于绝情到面上表现出来,也对八福晋多加安慰,可是八福晋一次找自己安慰,两次找自己也就罢了,总这么骚扰自己,也不是事儿啊。
八阿哥正和何先生商量正事到要紧的时候,便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太医,去了福晋身体也不能利索好起来,正好有正事,就不要让福晋来烦我了。”
那小太监还有点为难,八阿哥看他还站在当地不走,也维持不住温和的表象了。
“还不走?”
那小太监无奈的去了,也不知道跟八福晋如何回话。
何先生见八阿哥脸上烦躁难消,给八阿哥倒了杯茶,劝道,“八爷也不用太焦躁了,福晋这会儿心情不好,有些纠缠也是正常的。”
八阿哥看着茶杯,脸上神色还是有些烦躁,他其实挺想把茶杯扫到地上的,然而何先生是他的书法老师,也是他心腹中的心腹,这面子总是要给的。
因此,他虽然心里压着火,到底还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从咽喉里下去,确实抚慰了一下八阿哥的情绪。
他心情平静了一下,忍不住跟何先生抱怨,“你说郭络罗氏这性子,也实在是太差了点,孩子没了,我难道不心痛难受?那是嫡子,又是我第一个孩子!”
何先生见八阿哥眉眼焦躁,略叹了口气,依旧劝道,“话虽然如此,还是大事要紧,福晋这个性子,只怕是改不了的,日后爷与福晋莫要闹了,便是要闹,也要待孩子生下来再说。”
“唉,摊着这么个福晋,我也没法子,我不求她多贤妻良母,可是也被整日里闹事不是?”’
“福晋在王府娇养大的,又年轻,年纪大了就好了。” 何先生带着几分感慨,道,“其实爷到了我这个年纪,便知道这人啊,不管是什么性格,向着你的最重要。”
八阿哥听了,也不说话了,八福晋别的地方罢了,在这个地方,确实是一直很支持自己的,虽然也有她自己的野心,可也是因为情谊了。
“也就这点好处了。”八阿哥叹了口气,心里到底没那么焦躁了。
“爷还是去看看福晋吧,免得福晋心情不好。”何先生见此,便多了一句嘴。
八阿哥心里到底是有些意动,站起身来,点点头道,“我一会儿就回来,再和先生商量这事怎么办。”
何先生看八阿哥出了门,方才松了口气,他劝八阿哥,一方面是因为,确实年纪大了才知道,真心难得,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如今的八阿哥羽翼未丰,还需要安郡王府的支持,八福晋虽然不是安郡王的亲生女儿,却是那个纽带。
如果八阿哥都不能善待八福晋,安郡王府怎么会认为八阿哥日后登基,会让安郡王府重回荣耀呢?
便是为了千金买马骨,这夫妻俩也不能生了嫌隙。
八阿哥到底还是年轻,行事还是太随着自己的心意啊。
八贝勒府正院里,八阿哥并不知道何淖的心理活动,不过他进去的时候,八福晋正趴在床头哭泣。
八福晋一向是眉眼艳丽,妆容精致的女子,如今脸色蜡黄,头发披散着,唇色苍白,眼含泪水,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看着妻子小产后憔悴的模样,哭的红肿的双眼,八阿哥仅剩的那三分烦躁也消散了个干净。
“莫要哭了。”八阿哥伸手去给八福晋擦眼泪,一面叹道,“你又是何苦,真哭坏了眼睛,怎么办?”
八福晋却一如既往倔强,拍开了他的手,“怎么不去陪你的好格格们,倒有空来看我这个人老珠黄的?”
“我是前面真有事,那些人怎么能和你相比?”八阿哥说的也是真心话,原配夫妻,年少般配,便是最近颇得他心意的安佳氏,那也是不能比的。
八福晋却有些不吃这一套,听见八阿哥这么说,神色反而冷淡了不少,撩了下头发,露出一张卫未涂任何脂粉的素颜,眼神也冷了起来。
“胤禩,话不是说在嘴上,而是看你怎么做的,我的心,如今也灰了一半儿了,只看那一半儿什么时候灰了,到时候,我也能做贤良模样,只是,你到时候别后悔。”
八阿哥本来是想闻言细语的安慰一下八福晋的,然而八福晋的这态度,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多年前在宫里看人眼色的经历让他敏锐的察觉到,郭络罗氏不像是之前那样,闹过了就好了,虽然看着比之前更平静,反而更认真。
八福晋却抬头看了八阿哥一眼,见八阿哥沉默,也不知道是安心还是灰心。
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就平静下来了,她为了这男人哭闹,让自己的样子这样难看了,可又能换来什么?
什么都换不过来,只是丢了自己的姿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