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下人们一一入了院子,明昭月看清了那些东西。
西施阁的绫罗衣裙,玉面阁的脂粉眉黛,翡翠楼的钗环头饰,天香楼的上好熏香……
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给女儿准备的嫁妆行头。
“夫人说,姑娘此次去赴宴,代表的是将军府女儿的风范和脸面,要精致得体,艳压众人。”
艳压众人……
明昭月挑眉看向那些东西,确实都是上品,除了几件衣裳的颜色稍微艳了些,不过也无伤大雅。若是这么装扮起来,再普通的女子也能令人侧目几分。
可周香玉的好心,势必裹挟着阴谋,这是不容置疑的。
“姑娘,这份寿礼也是夫人替您准备的。”李嬷嬷喜滋滋地递上一份卷轴。
海棠正要接过打开,就听李嬷嬷道。“莫急,等姑娘回了屋再打开也是一样的。这可是夫人特意寻的,大姑娘将此礼一献,必然比旁人的更有心意。到时候秦王殿下一开心,说不定这赏赐就下来了。”
李嬷嬷满脸向往,仿佛明昭月已经成了寿宴上最为瞩目的女子。
“三妹妹的东西,二叔母可也准备了?”
“准备好了的,已经送到院子里去了。”李嬷嬷凑到明昭月耳边低声道,“不过没有姑娘的这般用心,三姑娘那边的比姑娘次一些,但也不差。”
看来为了这次宴会,周香玉出了不少血。
“既如此,把东西收了,带回房。”
海棠梧桐忙将东西依次收好,跟着明昭月进了昭明院。
看着主仆几人照单全收,似乎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李嬷嬷心中十分欢喜,喜滋滋回了红梅院回话。
昭明院的屋内,梧桐看着一排好东西,皱眉疑惑。“姑娘,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明昭月看向那幅卷轴,“打开看看。”
海棠和梧桐小心翼翼打开卷轴,一幅精美的工笔画映入眼帘。
画中是一处幽静的园林,林中鲜花紧蹙,牡丹盛放得尤为鲜艳。假山池水间,有三四个妙龄女郎或戏水,或倚栏假寐,或醉卧芍药,或扑蝶赏花。个个身段苗条,明眸皓齿,仿佛要从画中走出,如真人在眼前。
这是一幅美人图,画技颇有古法意蕴。
画是好画,只是这画上的内容,实在令人寻味。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打扮得如此精致美艳,还给秦王送美人图?这让人不多想都难。
而那位秦王……年过五十,好色成性,凡被她看中的女子,无论是否嫁人,是否为人母,都逃不过那双魔掌。
一旦入了秦王的眼,那便是死路一条,甚至比死还残酷。
只是如今的秦王,虽然好色,做事却十分隐秘。就像前不久他抢了柳心,度满打听了那么久也没得到半分消息。
坊间虽然知道他美人成群,却不知他也敢对官家妻妾贵女下手。
原来,周香玉打的是这个主意。她料定明昭月一个闺阁女子不知秦王为人,便能将她忽悠到宴会上。
若她能被秦王看中,想来秦王就要用尽办法将她纳入秦王府做妾。王府的妾,便是侧妃。
他们定然是不允许自己成为王府侧妃的,所以一定会在那个时候再使些手段,比如公开自己是一个养女,身份没那么高贵。如此一来,秦王便能更加肆无忌惮,将她纳成一个美人,又或者只是后宅的通房。
而二房的人,不仅可以借此毁了明昭月,还可以攀上秦王府,相比钱家来说,这是一桩更好的事。
明昭月心中的怒火喷薄而出。重生一世退了亲,没想到二房还是给她设计了一条入秦王府的路。
命运真是奇妙。只是这一次,周香玉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
“姑娘,姑娘?”秦嬷嬷见明昭月愣神,便提醒道,“咱们一个姑娘家,送这幅画挺奇怪的,要不把这个东西退回去,咱们自己随便准备份寿礼。”
秦嬷嬷终究是老人,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先留着,我有用。”明昭月伸手抚向那幅美人图,画上美人的脸似乎缓缓清晰起来,逐渐变成了鲜活的一个人。
这样,很好,明昭月忽然对寿宴有了一些期待。
一连好几日,周香玉都时不时派人送东西过来,有时候也送人。说要提点一些规矩,以免进了王府因为礼节不全闹了笑话。
找来教规矩的还是从王府出来的老嬷嬷,看得出来,为了将明昭月推入秦王府,周香玉费了极大的心思。
明昭月也不拒绝,送来啥,她全都收下。并且每隔一天,就让秦嬷嬷去红梅院悄悄打听,听说明婉柔这些时日特别听话,药一碗一碗喝,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转眼便到了秦王府寿宴前夜,离京许久的度满终于回来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去看柳心一眼,先来将军府回话。
“姑娘,这是属下在清泉镇打听到的消息。”度满将一张写满了字的册子递到明昭月面前。
明昭月打开,看到上面记录了两年前清泉镇的一桩劫杀案。
清泉镇,是距离盛京两百里开外的一个小镇,也是东安国南下的要道之镇。那里人员复杂,又多大山,便生了许多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