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都像是掉到酸菜坛子里了，但林娇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是扯出了一脸的笑。
“哟二弟妹穿着这一身红，可真是容色逼人，满京都也没几个比你更好看的了。”林娇儿觉得夸苏予安长得好看，这样自己不至于太恶心。
“大嫂过奖了，这话若是叫旁人听去了，我以后还出不出门了。”苏予安朝林娇儿点了点头，然后便和江起云、江慎一起朝江老夫人行礼请安。
“老夫人，瞧瞧这一家子，多喜庆。”德嬷嬷打趣道。
“是喜庆！”江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林娇儿不由得心里又酸了，虽然江起行不在家，但她可是双身子，江老夫人也没朝她笑一笑。
不过转念一想，林娇儿想想也能理解，这满府的人其实都与江老夫人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包括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在意也正常。
至于苏予安么，不过是因为她嘴甜会逗人，时不时地往松鹤堂送吃食，才哄得江老夫人如此。
堂堂荣阳侯府的老夫人，竟被几个不值钱的吃食给打动，想想都叫人好笑。
不过也没关系，府里真正掌事的是侯夫人，这老夫人也不过是个牌面，苏予安再讨好，老夫人也
没办法让她坐上世子夫人的位置。
想到这儿，林娇儿的心情舒服多了，手不由自主地就抚上了肚子。
很快，江侯爷和秦氏也到了，虽然是最后到的，但时辰上却不算晚。
因是除夕，又在江老夫人这里，因此不管私底下有什么龈龉，今日都只会高高兴兴的，即便只是为了图个吉利。
侯府的年夜饭自然是丰盛异常，而且宫里还送了菜过来，以示恩宠。
不过这宫里送菜也是有讲究的，有的人家送的是蒸菜，这个好办，再蒸一次便好。
但有的却是炒菜，还摆了盘，这便不好加热，因此就只能蒸着吃，对于一般人家来说怎么做都是道好菜，但对于这些钟鸣鼎食之家来说，则真的是含着泪吃完的。
毕竟是圣恩，不可以剩的。
吃完了年夜饭，又陪着江老夫人坐了会儿，然后便让大家都散了。
“老夫人，这大过年的，您也不让人陪着？”德嬷嬷一声叹。
“陪什么陪，都不是真心的，让他们自己回去乐呵吧，我也清静清静。”江老夫人说着看了德嬷嬷一眼，“还不如跟着你说说话儿。”
“成，奴婢今日就陪着您说说话儿。”德嬷嬷笑着道。
“对了
，有件事儿要问问你。”江老夫人面色凝重地看着德嬷嬷，“你比我年轻，身子骨儿也比我好，回头我要是走了，你是想跟着愉儿，还是嘉儿？”
“老夫人，大过年的您说这个做什么？”德嬷嬷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江老夫人，“您要是聊这个，奴婢可就要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这不是刚想起来么，都这个年纪了有什么可避讳的，早早晚晚的事儿。”江老夫人瞟了德嬷嬷一眼，“快说！”
“成成成！奴婢吧……在这侯府也呆惯了,还真有些……”德嬷嬷说到这里，摆了摆手，“到时候再说，不定奴婢哪天有个不好的，在您前边儿呢。”
“若是那样，我便把你葬在我那墓室的旁边儿。”江老夫人一笑，又道，“若我先走，你又舍不得离开侯府，不如……就跟着老二吧。”
“您说的是……二老爷？”德嬷嬷一愣。
“跟着他早晚不也是要离开侯府的，而且他那院里的事儿，不够你操心的，我说的是小老二。”江老夫人道。
“您的意思是……”德嬷嬷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照江老夫人的意思去猜，那就是这荣阳侯府的世子早晚还是二公子的？那秦氏
能答应？
“我没什么意思，你这把年纪，怎么着也能活到他们这一辈儿分家，放心好了。”江老夫人道。
“您是看中了二少夫人吧。”德嬷嬷一笑，“这二少夫人是个能干的。”
“嗯，做吃食是把好手，饿不着你。”江老夫人又是一笑。
做吃食是把好手？德嬷嬷看了江老夫人一眼，知道她不喜欢把话说透，也就懒得再问了。
俩老太太除夕夜聊了半宿的生死，而苏予安则在润泽院困得不行。
江老夫人不需要陪，不代表江侯爷和秦氏也不需要陪。
江侯爷的一句“一家人怎么着得在一起过除夕”，于是大房的人都聚到了润泽院。
没坐多久，江起云和江天芯的身子就歪了。
江侯爷很是看不惯地瞪了二人一眼，奈何二人谁都没看江侯爷，继续歪着。
想到今日是除夕，江侯爷深吸一口气，只在秦氏耳边嘀咕一句：“坐没坐相，都是你惯的。”
秦氏瞟了江侯爷一眼，毫无波澜地回：“成，都是我惯的！”
过了一会儿，江天芙也想歪着，但被秦氏瞧了一眼，便立即坐正了。
唯有江起弘，从头到尾一直端坐着，叫江侯爷很是满意，秦氏的脸上也
露出了难得格外真诚的笑意。
但在苏予安看来，江起弘的眼睛里却了无生气，死气沉沉的，这未必是个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