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愿意吗?”
程雨婷有点失望,林风刚刚到手60万,却不愿意花出一点钱来,解决一下这些陶瓷艺人的燃眉之急,心中的好感不禁有点大打折扣。
但毕竟钱是林风自己的,她也不能站在道德高点上说些什么。于是她咬着嘴唇,掏出钱包,打算自己多买一些瓷器。
就在她打算付钱的时候,林风却伸出了手拦住了她。
“怎么了?”程雨婷秀眉一皱,目光疑惑。
林风没有回答,反而俯下身子,细致地检查着摊位上的每一件瓷器。
摊位上,有的瓷碗小巧玲珑,釉色如天青般温润,触手微凉;有的瓷瓶修长秀美,瓶口微微外翻,凑近了似乎能闻到淡淡的花香;还有的茶杯小而精致,杯壁薄如蝉翼,轻敲时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阳光洒在瓷器上,为它们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辉,仿佛每一件瓷器都在散发着独特的生命力。虽然身处路边摊,但这些瓷器却有着超越环境的美,仿佛不经意间,便能将人带入一个遥远而静谧的时空。
目光从大大小小、造型各异的瓷器上扫过,林风确认了这些瓷器都是典型的手工烧制的工艺品,十分精美。
“阿姨,这些瓷器烧制真好啊,几乎没有什么瑕疵。”林风赞叹道。
“那可不,小伙子,我们都是几十年的手艺人,这些瓷器都是我们亲手烧制的,质量杠杠的。”说起瓷器,阿姨的眼中流露的满满的自豪与自信。
“那为什么会卖不出去呢?这么好的瓷器不应该卖不出去啊。”林风疑惑说道。
在林风的印象中,这些烧制得上好的瓷器在前世都是价格昂贵的工艺品。一些名窑出来的瓷器甚至都能被炒到天价。就算眼前这些瓷器不是名窑大师出手的,但这些手工烧制得精美瓷器不应该流落到街头吧。
面对林风的询问,阿姨的眼中突然出现一抹失落。
“这个我一个老婆子就不晓得了,我只会烧窑,不懂卖货。只知道这两年瓷器突然就没人要了。”
林风眉头皱起。
不应该呀,就算是现代机械工艺十分成熟,得以大规模制作瓷器,照理说也不应该抢占手工瓷器的市场。
因为机械化生产的瓷器虽然价格低廉,但产品质量以实用性为主,适合日常使用,通常被视为消费品。而手工制作的瓷器由工匠手工操作,从拉坯、成型、装饰到烧制,过程需要极高的技术和经验。每件瓷器都是独一无二的,独具特色,被视为艺术品。
两种瓷器应该是面向不同的市场定位,怎么这些质量上乘的手工瓷器会卖不出去呢?
“我们制作的瓷器卖不出去,全是因为外来的樱花国瓷器。”就在林风疑惑不解的时候,旁边摊位的摊主开口说话了。
林风抬眼望去,隔壁的摊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叔。他开口问道:
“樱花国?这和樱花国有什么关系?”
中年大叔似乎是想到什么,叹息一声,随后咬着牙,痛恨地说道:“樱花国的瓷器图案和画面颜色比较明快,多大红大绿、黑白相间,他们针对年轻人的喜好作了改良,疯狂打广告,迅速抢占了我们华夏的市场。让我们这些正宗的华夏瓷器无处可卖了。”
“就算他们作了改良,但两国瓷器各有特色,也不至于华夏的瓷器都卖不出去了吧。”林风说道。
“诶。”
中年大叔深深地叹了口气,神色愁苦。
“那不都是因为我们不会搞宣传吗!日本瓷器公司花了大价钱做宣传,打广告,吸引眼球。在铺天盖地的宣传下,买的人自然多。”
“他们还找人在网上抹黑我们华夏瓷器质量差,卖的都是什么智商税。我们这些固守传统的手艺人只会埋头认真烧窑,哪里懂得什么现代的市场竞争?敌不过他们,自然就卖不出去了。”
“现在我们这些传统手工的瓷窑一个接一个的倒闭,恐怕以后这门手艺都继承不下去了。”
听完,林风和程雨婷神色复杂。
程雨婷心中的怜悯被一种无奈所取代。她拿着钱包的手停在半空,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就算花光生活费买下一个摊位的瓷器,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在市场竞争的冲击下,这些传承了正宗手艺的烧窑人,恐怕迟早有一天后继无人,被市场淘汰。
市场竞争野蛮且残酷。许多经历了悠久历史的手艺承载着华夏优秀的文化,但只要敌不过市场的考验,终有一天只会变成人们的美好追忆,剩下无奈的惋惜。
看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精美瓷器,程雨婷心中十分苦涩。她想帮助这些手艺人做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做起。
她个人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
她看向巷子里的摊位,只见摊位后的手工艺人们衣着朴素,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多年在窑炉旁的劳作使得他们的手指粗糙而关节变形,手掌上满是裂纹和老茧。
他们安静地坐在摊位后面,目光凝重而平静。有些工匠的背已微微佝偻,他们用一把旧木椅支撑着疲惫的身体。
阳光从街边的树隙中透下,斑驳的光影在他们的脸上交错,他们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