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府前门庭若市,皆是锦衣华服的显贵之人,递了请帖,被请进朱红门里去。
一偏僻拐角,两人交头接耳。
“小祖宗,你穿成这样叫我带你混进去想要干什么?”
冷轩抚额,看着一身丫鬟打扮的冷弯。
错觉,之前让他为之一震的那个人,一定不是面前这个依旧顽劣不堪的冷弯。
“二哥,你带我进去,你喜欢的那把玄铁宝剑我一定给你弄到。”
冷轩眸光闪了闪,心里发痒有些动摇。
“你可不准捅出什么篓子,你知道湛王可是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小心你的小命。”
“知道了。”
冷弯推着啰嗦不停的人到了湛王府门前。
请帖递上,低头跟着前面人的脚步跨过了朱门高槛。
进了湛王府后,冷弯好不容易从冷轩身边离开。低头躲避来往之人,往后院方向走去。
耳边声音却是一直不断。
“吓死人了,竟然是人皮天灯。”
“知道吗?被点人皮天灯的,是当朝五品吏部郎中。”
“会不会是因为朝廷正在查的那桩案子……”
“小点声,什么你都敢说!”
冷弯低头走的脖颈都开始发疼,嘈杂声才逐渐消失在耳边。
人皮天灯。
三年前的贿赂大案,这个吏部郎中是个关键人物,传言他的手中有本账本,攥着不知道多
少朝廷重臣的命。
因吏部郎中被点人皮天灯十日前入府拜见过父亲,所以父亲也被牵扯进来,从此皇上对父亲日渐不如之前信任。
最终这桩案子只抓了些小鱼小虾,账本也未曾入市。
但这次不一样,因为冷弯昨夜看到人皮天灯,猛然想起慕惊澜床底那个死人为何看着眼熟了。
那个死人就是吏部郎中!
账本,应该就在湛王府中。
“站住!你是谁家丫鬟闷头乱撞,后院是王府私地,不得善入。”
忽然一道呵斥,冷弯心头一跳,站住不动,低着头语露慌张,“奴婢和公子走散了,王府太大,越走越远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王府侍卫脸绷着,一脸的公事公办。
“这边。”
说完,前面领着冷弯往前院会客处走。
那嘈杂的声音又回来了。
冷弯听见,嗖嗖的声音,还有箭射入靶上的闷响,紧接着,是一阵笑声和欢呼声。
“六殿下好箭法,五靶全中靶心。”
“三哥,我的箭法还是你教的,不如你来露一手?”
“好啊,不过死靶没意思,换活靶。”
有好一阵,那边没了吵闹声,冷弯眉心蹙了下,想着这活靶是什么,忽然就听到那边飘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既然还差一个,就那个吧。”
不知道为什么,冷弯下意识
的觉得自己就是‘那个’。
她转过头,就看到男人慵懒的屈膝坐在席面上,狭长的眸子凉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似是太轻的缘故,在别人看来总透着冷冷的嘲讽和傲慢。
可在冷弯看来,那是杀气。
慕惊澜!
冷弯猛地低下头,冤家路窄。想到慕惊澜晕倒时那要杀人的眼神,她就脊背发凉,脚底生了根,一步都动不了。
在湛王府,没人敢违抗违抗湛王的命令。
在靶场的,除了王府的下人,还有一些世家子弟。此时所有人视线,都落在那个头几乎要贴到胸口,迟迟不肯挪动步子的丫鬟身上。
“三哥,那个看起来好像不是王府里的丫鬟。”
开口的正是刚刚射中五靶靶心的六皇子慕逍白。
众人都知道,湛王性情阴晴不定,孤傲狠绝,唯独对六皇子放纵。六皇子个性爽朗洒脱,不拘小节,与湛王相处随心随意,时常叫人捏一把汗。
慕逍白说着,手里的弓扔到随从手中,英俊眉毛挑了下,噙着笑坐在了慕惊澜身边。
“谁说只有府里的丫鬟能做活靶了?”
慕惊澜把玩着手里的茶盏,随意搭在屈膝坐着的腿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
可那淡漠懒散的语气中,冷弯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杀意正在逼近。
冷弯不由的心头一跳,
已经不是袭击湛王那么简单了,他怕是已经猜到她撞破了吏部郎中的死,知道了她进府的目的。
“带过来。”
男人下令,冷弯被推了一把,身子往前耸了下,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最后,冷弯站在了另外四个丫鬟的最边上,手里被递上一枚空心铜环,恰好一箭可穿过。她侧目,看到其他四个丫鬟手中也有,正在身子发抖的举在手心里。
难怪原本热闹的靶场忽然安静下来,这活靶,竟然是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勾当。
“都举起来吧。”
慕惊澜从容的起身,玄色长袍暗红对襟,衬的人沉冷邪魅。接过长弓后,手指摩挲着,淡漠的眸子扫过面前一排头顶举着铜环的丫鬟。
最后,视线落在那个握拳不动的身影上。
蓦地勾唇冷笑,整个人都浸染了一层邪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