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大婚,一大早方素问就起来上妆梳化,头顶那十几斤重的凤冠整整一天,除了上花轿时,吃了一点点离家面,整整一天未曾进食,吵架、悬梁又折腾了半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拿起碗,方素问不管不顾地一仰头把粥喝了个精光,抬头想让珮妞在帮着盛一碗,却看那珮妞有点愣神地看着自己,联想原主的记忆,方素问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让珮妞起疑心了,原主嫡女风范习惯了,从来对这粗茶淡饭都不屑一顾,于是连忙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我这次脑袋往白绫上一挂啊,整个人突然就想明白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嫡女芳华,都比不过安安稳稳活着好!以前呢,我处事乖张了些,做事难免不知道深浅!放心吧,我彻底想开了,日后,咱们主仆就在这随竹院里踏踏实实过日子!”
“是,是,奶奶说的极是,人生在世,全是事儿,不是这事儿是那事儿,但横竖却抵不过一个宽心,奶奶能这样想,珮妞真为奶奶高兴啊……”说着,珮妞竟又哭了起来。
方素问看珮妞这般模样,是又心疼又好笑,明明是件高兴的事,咋还哭起来了呢,这是病啊,得治啊!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去给你也盛一碗!咱们一起吃!”难得身旁有这么个忠心的,方素问便要起身,端着碗往后去。
“不,不!我,我是伺候,奶
奶!”一见方素问起身,杂珮着急了,横着身子拦住了方素问,便要伸手去拿她手里的碗,一时间,主仆两人僵持下来。
方素问真心真意地邀请,珮妞诚心诚意地拒绝,到最后,珮妞一着急,直接给她跪下了,“奶,奶奶,你,你折煞我了!”
她这一跪,跪得方素问连连叹气,估计以前伺候时,没少下跪,哎,自己要是变的太快,能把这小丫头吓死,“好了,我不逼你跟我一起吃,你起来吧!”她退回到凳子上,匆匆吃完剩下的面条,将碗往前一推,“收了吧!”
珮妞这才心满意足,含笑拿着碗匆匆出门,方素问看着珮妞那瘦小的身影,轻声喊道,“我要再睡会儿,我不喊你,你不要进来!”
珮妞回首福礼,诚惶诚恐地下去,忙碌了一晚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方素问腹诽,自己是从现代穿越到这礼仪繁重、尊卑划分明确的时代觉得不可思议,倘若,珮妞穿越到那个开放的时代,吓哭肯定是自然呢,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尿呢。
方素问想着珮妞又哭又笑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倚着床头,透过窗户支起地缝隙,看向院子,春意正浓,院里的迎春花开得正盛,清风徐来,丝丝寒冷沁来,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因不忍心喊珮妞,便将身子缩进了被子里。
方素问的记忆里,有关于新妇的礼
仪是有内容的,大靖朝的回门有两种,一种是大回门,就是大婚三年后,回一次娘家;另一种是小回门,就是大婚次日,新妇是要去给家中长辈敬茶的,然后在众人的目送下,由夫君陪同着回娘家,俗称:二日回门。
昨儿林景荣已经明确表示过了,他不会陪方素问小回门了,那自己就没必要再去长辈面前刷存在感了,徒增事端不说,怕是挑了渣男的雅兴,整个南平侯府彻底容不下自己。
方素问想着,她的思绪却开始随着渐渐升起太阳慢慢陷入了昏沉,迷迷糊糊中,隐约感觉到门口有几道绰绰身影,随后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珮妞低声说话的声音。
“杂果姐姐,你别为难我了,奶奶刚睡下,折腾了一宿好容易平复下来,你就别往她心口上捅刀子了!”珮妞说着,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
方素问一听珮妞要哭,不由地心头一紧,现如今自己落魄到这般境界,府里那些狗仗人势地怕是恨不得都来踩几脚,珮妞这般表现,怕是要吃亏。
方素问想着,便撩开被子想出去瞧瞧。
“哎呀,我的好妹妹啊,你别哭啊,你这一哭,要我咋办啊!”那个叫杂果的女子并没有像方素问设想的那般,因珮妞这一哭而出现半点不敬,声音反倒是更加诚恳了。
方素问站在墙角,透过支起的窗棂看向外面,却见这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裙,
个子高挑的女子,正拿着帕子给珮妞擦泪。
方素问暗道一声,南平侯府里,竟还有不狗仗人势的奴才?
杂果给珮妞擦干眼泪,便紧紧拉着珮妞的手,好似担心一松开她就跑了,“珮妞妹妹,不是我诚心为难你,咱们都在静侯府呆过,我又怎能不知其中利害,但放眼整个南平侯府,我家瑞哥儿又比奶奶好到哪去呢!除了奶奶,我们还能投靠谁呢?”
这女子也在北宁静侯府呆过?又与珮妞姐妹相称,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去了的方柔身边的人。
那她嘴里的瑞哥儿,岂不是方柔生的那个孩子!
方素问侧侧身子看向杂果身后,这才注意到,那杂果身后竟然站着个小男孩,小男孩刚刚到杂果腰的位置,身穿一件半新的褐色单面小袍子,小脸发红,手紧紧地拉着杂果的衣衫,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哆嗦着。方素问惊讶一下,乍暖还寒,天气还是有点冷意,只穿单衣怎么能受得了。
“杂果姐,你这话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