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老太君手一寸一寸地看着华锦,依稀记得,当年在外祖家看的华锦曲裾是单面花纹的,手里的华锦却是双面的,这织工的手艺比那位师父可是高超许多,因太过正聚精会神地摸着那华锦,以至于孙氏的话就跟那风丝是的飘过她耳边,竟然没入她的耳朵。
孙氏神色微赧,与孙迎瑜对视一眼后,不甘心地又说道:“小辈们听说能进宫长长见识,一个个欢喜的不得了,偏偏景荣这个当爹的给下了重重难题,又是作诗又是引对,两三岁的小孩子,都是蜜罐里养大的,哪里承受到这种急迫!”
这次,庞老太君听到孙氏的话了,她将眸光从华锦上移开,“前些个日子,六皇子来,倒是说起过,说是贵妃就喜人多,小孩子越多越热闹!既然娘娘有了旨意,小孩子们去便是,他当爹的还能拦着!”
苏氏跟孙迎瑜婆媳对视一笑,算是心里有了着落,孙迎瑜看庞老太君心情不错,便想着让老祖宗评判一下,林景荣给小孩子们布置功课的事,“老祖宗,你可不知,表哥给两三岁的孩子布置的比那……”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氏一声咳嗽给制止了。
孙氏暗道,我这当娘的都不能听不了儿子的不是,你来把孙子当成心头尖
的老祖宗这,这话怎能开了口,好容易,老祖宗高兴了,你三言两语下去,又触碰了眉头,白瞎了你刚刚送上的厚礼。
庞老太君醉心于华锦,不知是真没注意到孙迎瑜那说了半截的话,还是不愿搭理孩子间的拌嘴,压根没有询问孙迎瑜继续要说的话。
孙氏见状,拉着孙迎瑜上前福礼,“老祖宗刚礼完佛,媳妇不孝就来打搅,时辰不早,老祖宗您安好,媳妇先回去了!”
庞老太君这才“嗯”了一声,孙氏便连忙带着孙迎瑜退出了屋子。
这婆媳俩儿一出了万荣园,孙迎瑜便迫不及待地追问孙氏,为什么不让她多言语,“我看老祖宗高兴的很,表哥不分轻重给孩子们布置了那么多作业,我倒是想让老祖宗评判一下!”
孙氏长叹一声,没有立刻开口,直到两人进入了御风院,孙氏这才缓缓说道:“老祖宗再高兴,那也是林家的老祖宗,于情于心都是偏着景荣的,况且景荣对孩子们严苛本就没错,我是你姑姑,从小把你看大,你与景荣发生了争吵,才会偏着你,迎瑜啊,你还年轻,有些事不必追寻的那么仔细,有些话点到为止便好,你若非要问个纠结,反倒惹得老祖宗不高兴!”
孙迎瑜素来心高气傲,被
孙氏一说自然不服,却也知道,她的姑姑是为她好,倒吸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婆媳两人又在院子里说了些话,眼看日头往当空而去,孙迎瑜便辞了孙氏,回自己院子去了。
看着孙迎瑜离去的背影,孙氏又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老夫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莫看她一脸倦容看上去什么事也不知的样子,估计自己跟孙迎瑜道万容园的底细早已经被老祖宗摸得轻轻楚楚了。
老祖宗竟允了孩子们进宫,看了她那位贵妃小姑子,已经没有像以前那么讨厌孙家的人了,而且很明显,老祖宗对随竹院的那位一无所知,哎,孙氏长叹一声,若是让老妇人跟贵妃娘娘知道,林景荣宠幸了随竹院的那位,不知道到时会发生什么。
“夏荷啊,传我的话,等小侯爷回来,让他来我这一趟!”孙氏对身旁的嬷嬷说道。
……
身居皇宫里的林景荣对于孙迎瑜闯了随竹院,便强行拿走了华锦借花献佛给老夫人的事,自然一无所知。
此时的他,跟所有有资格上朝的京官一样,垂容敛眉静立朝堂之下。
“时辰已经不早了,众位爱卿若是没有其他奏本,那就退朝吧,贵亲王留下!”皇上说完,便从龙椅上站起来,向后里
去,大殿上的众人皇帝说完,便站起身向后行去。
“退朝!”伴随着主事太监又尖又亮的声音,众位大臣依次退出了大殿。
“景荣兄,你可是要回府?”林景荣随着人流而动,还未走下白玉台阶,忽听身后一道沙哑门重的声音喊自己,连忙闪到一旁,给身后的同僚让出路来,他琢磨着这个嘶哑的声音,半晌后,这才确定刚刚喊自己的是赵孝博。
几日不见,赵孝博消瘦了许多,以往明亮的眸子彻底凹陷了西去,面色发黄,纵使穿着与众不同的杏红色朝服,若不仔细看去,仍旧看不到他。
“六皇子,你……你这是!”赵孝博的变化,着实让林景荣大吃一惊,“可曾有找太医瞧过?”
面对林景荣的惊愕,赵孝博勉强笑了,“景荣兄也能看出我生病了?哎,只可惜啊,我这病太医们治不好!”他双臂垂于身侧,近乎绝望地看着林景荣,“心病,治不好的!”
“心病自有心药医!”面对颓废到极致的赵孝博,林景荣痛心疾首,在这一刹那,他原本牢不可推的心,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动摇,他甚至有那么一种冲动,只要赵孝博开口,只要他开口,他是愿意做出某些退让的。
“心药?”赵孝博昏暗的眸子一
闪,那是看到希望后的欣喜,却不过一息,这抹欣喜在他眼眸里转瞬即逝,“心药若是那么容易获得,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