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斜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她本是那方柔身边的人,五六年前因年事已高的纸鸢要到儿子身旁养老,因纸鸢儿子经商,媳妇为照顾他也得终日奔波,于是就连这妇人一起放了出去,也是为了照顾纸鸢。
她看着这妇人,竟怎么也记不起她的名字。
良久后,老祖宗终于开了口,“你以前是在柔奶奶院里当差吧!”
“是,小的是在柔奶奶院里当差,柔奶奶殁了后,正好我娘要出府,老祖宗恩德胜天,奴婢就一起被放了出去,掐指算来已经五年有余!”妇人跪在地上小声回答。
老祖宗回想着当年方柔还活着的时候各种场面。
那方柔行事果敢,虽然不得林景荣喜爱,却从未做出半点让人拿不是的事,跟几位姨娘相处也很融洽,府里各个院落的丫鬟对她也是赞誉有加,怎在她死后,画风突变,竟被传成了是个性情暴怒之人。
方柔若真坏的头顶,自己这些年又怎会这般思念这个孙媳妇。
自己那做事挑剔的女儿,现已经高居贵妃的林玖怎会对她念念不忘啊。
老祖宗感慨着世态炎凉,抬手示意那老妇退下。
门外听到声音的溢柳挑帘进来,见老
祖宗正要起身,连忙上前搀扶,“老祖宗您累了!”
“嗯,去休息一下!”老祖宗将身体的重心放在溢柳身上,由她搀扶着朝后庭走去。
“溢柳啊,随竹院的餐还是咱们这供给吧?”老祖宗问。
“是,一直是咱们这做好送去!”
“一直都这样吧,多派些人照顾着那边,有什么事立刻跟我说!”老祖宗有气无力地说道,“细心看着那边,素奶奶若是有喜,立刻通知我!”
方柔,就是从怀孕开始,身体慢慢变差的。
面对与方柔性情相若的方素问,老祖宗真的担心旧事重演啊。
“是,老祖宗,您放心吧!”溢柳连声说道。
……
酉时,孩子们从宫里回来了。
他们回来不多时后,林景荣也出现在了随竹院。
孩子们正坐在桌前吃饭,见林景荣出现,立刻站起来,等着训话。
可林景荣却只是挥挥手示意孩子继续吃饭,指指方素问,示意她进里屋说话。
方素问叮嘱孩子们几句后,迈步进了里屋,一进门就看林景荣僵着一张脸坐在床上,于是她没好气地瞅了一眼,转身从杂果手里端来茶盏放在他面前,“怎?还真是遇到事了?”
“遇到事
不怕,就怕有人没事找事!”林景荣盯着方素问,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芒,因为没休息好,他的眼睛有些红肿,白眼球上全是红血丝,太阳正慢慢落下,室内视线昏暗,他的这幅模样,活脱一吸血鬼。
方素问不与她对视,眼神飘到一旁,并弯身给他准备洗澡欢喜的衣服,“小侯爷昨日忙于公务,定是疲惫不堪啊!让杂果烧点洗澡水,您好好放松一下!”
“别打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林景荣厉声呵斥,说实话,五国集会虽然已经结束,但暴露出的问题,却足以让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焦头烂额,他看着方素问依旧在忙碌的身影,不由地更加生气,“是你去找老祖宗的!”
“什么老祖宗?”方素问装傻道,她没料到梅丰盈的事会让林景荣这么生气。
“好了,别装傻了,我就搞不明白,你是贤惠到极点了,还是人傻了,怎么会跑去找老祖宗说这事!”原本因为方素问加封命妇而欣慰的林景荣,心中满是压抑,皇上追究少年队游行的事,梅家那位大爷跟齐国公府的就跟约好似得,一起把矛头对准了贵亲王,若不是皇上知道一切皆是由孩子的学习引起
,怕是这盆脏水早就泼的贵亲王衣不蔽体了。
梅家跟齐国公府都是南平侯府的外戚,虽然从未明确表明会站在贵亲王这边,却也一直保持中立,像昨日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齐国公府在林贵妃眼里一向是小人,他能做出这种不齿之事倒也没什么意外的,可梅家呢,可是大儒学者,那种不齿之事,绝非文人风雅所做。
梅家这般使绊子,方素问却在这边给梅丰盈求情,一向以大丈夫自居的林景荣,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此刻的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很不能讲朝中事一一向方素问说来。
方素问看着他涨红得脸,猜想可能梅丰盈回府这事里还有其他的缘由,见林景荣的情绪似乎随时都会爆发,于是赶紧指指外面,示意孩子还在吃饭。
林景荣顿觉不甘心,拳头重重砸在了桌子上,然后用力跺了一下脚。
方素问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在继续不搭这话题了,她将收拾好的衣物放在榻上,转过身来看着林景荣,“不是我贤惠,我只是想明白了,做父母的,求的不过是儿女健康,成才成人,梅姐姐也不过如此,现如今玉哥小有所成,却没法跟
母亲分享,这种苦楚,小侯爷因要理解!”
“况且,这府里人人长了一张嘴,我今儿被皇上赐为命妇,怕是到旁人嘴里定会加上一条是我沾了玉哥的光,梅姐姐尚在,这人心可畏啊,所以,尤其说我是贤惠,倒不如直接说我怂,怕被人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