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破落的胡同里,满地都是杂物垃圾,臭气熏天。
米武烂醉如泥,狗一样躺在杂物上,旁边儿倒着几个酒瓶子。
从他身边经过的人满脸嫌弃,生怕碰到这个浑身酒臭的醉鬼起来发疯。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浑浑噩噩的走到这里看见一个卖酒的,摸出了身上最后一点儿铜钱买了酒,喝的烂醉就摔倒在这儿了。
心里很重要的东西没了,天塌了,他人也崩了。
“咯吱……”
对面破院子里出来一个老婆子开门出来,手上拎着一个簸箕倒垃圾,看他躺着不动,嫌弃的踢了踢他的腿,“喂,要死死别出去,别死在我家门前头!”
“要、要你管!”
米武醉醺醺的大叫,“苏云锦,你、你别管我!我死、了就死了……”
“哗啦……”
老婆子把簸箕里的垃圾全倒在了他身上,恨恨的啐了一口,“晦气!一个大男人,跟个废物似的,还不如死了呢!”
“我死、我死了去也跟你苏、苏云锦不相干……”米武心像是被挖走了一样空,浑浊的眸子里一片空洞,混乱的大叫:
“没了……什么都没了!翠儿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我是个废物!烂泥!是我把你弄丢了……再也没了
……”
翠儿的死已经给了他致命的一击,他用尽了各种方式麻痹自己,才把心里那道伤口给藏了起来,浑浑噩噩的当个快乐的混蛋。
苏云锦的出现,好像将包裹他的浓雾撕开,把他给拉了出来,重新见到了太阳。
这个小丫头好像阳光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头,拨开云雾见青天,让米武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从来不敢有非分之想,心甘情愿给她做小舅,只要时常能瞧见她就很满足了,肆无忌惮的跟她斗嘴打趣,拼了命的为她做些什么……日子就变得温暖有趣。
可一切就这么被自己给毁了,苏云锦不会再理他,他什么盼头都没有了。
……
那天晚上,以前一起厮混的一个家伙拎着酒肉来找他。
米武正忙着准备第二天的冰块,原不想搭理他,谁知道那家伙死皮赖脸的缠着喝酒。
正好米武也累,想着喝点儿就喝点儿,喝完打发走就是了,没想到这酒越喝越不对劲儿。
那家伙旁敲侧击的问了他好几次,和盛楼从哪儿买的冰块,如何如何,米武开始还很警惕,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那家伙又怂恿他去赌坊玩两把,米武开始还知道拒绝,后来就被强拖着去了昌盛赌坊
。
酒劲上头,又沉浸在赌坊的气氛之中,手里还被人塞了银子,米武晕乎乎的就加入了耍钱的大军。
玩到半夜,他终于清醒了一点儿,可想走已经走不了了。
一大堆的借据足有五千两之多,上面按的全是他的手印,米武才发现自己铸成大错。
那家伙又要他继续借银子翻本,输了半晚上,好运轮也该轮到他们了,后面肯定赚!
有赌不为输,米武到底是做过赌徒的,不甘和贪婪被彻底激发,把心一横又跟赌坊借银子想要翻盘。
就这样熬了一宿,整整输掉了一万多两,签下所有的借据,他就被赌坊的人扔了出来。
赌债还不是最扎心的,那家伙狞笑着告诉他,制冰的方子他已经知道了,是你米武昨晚亲口告诉我的!
带你来赌坊就是有人要整你和盛楼,你姐夫不是有钱吗?让他去给你填赌债啊!
米武如遭雷劈,痛恨自己怎么又成了混蛋,怎么会把事情弄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姐姐姐夫知道了,不过是痛骂他一顿败家子,可苏云锦要是知道他把方子给泄露了,还去耍钱,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米武心肝都在颤抖。
他不想失去苏云锦的信任……
就在米武万念
俱灰的时候,苏云锦却出现了,老天爷是一点儿活路都没给他留!
恐惧和绝望笼罩心头,他根本不敢见苏云锦,就拼命的逃。
被苏云锦和萧成昇追上,米武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想让苏云锦走,才会跟她大吵一架赶她走,希望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儿尊严。
苏云锦说他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时,米武彻底崩溃了。
他爱极了这个小丫头,而苏云锦也低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
和盛楼的伙计都被苏云锦叫出来找人。
找了一两个时辰,都没有发现米武的踪迹,苏云锦心焦如焚。
伙计们都回了和盛楼准备晚市,只有她和萧成昇还在一条街一条街的找。
苏云锦走的两条腿都软了,人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发飘。
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她当时要是再冷静一点儿,不管米武说什么都不跟他吵,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云锦,歇歇再说。”
萧成昇心疼的拉住她,劝慰道,“这时候或许他还不敢见你,等他想通了自己会来找你的。”
苏云锦双眸通红的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相公,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