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玉郎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伙计气急败坏的跺脚,“老吕雕的那一套版,刻错了一个字!如今交工了才被查出来,这、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会这样?”卫玉郎失声道,“吕师傅是咱们这儿最早的老人儿,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伙计焦急的说,“他雕的那份有个字中间多了个墨点儿,老吕岁数大了,老眼昏花没看清楚,就当了原字给刻上去了。
查版的先生原也以为他是资格最老的师傅,就没有怎么查他,谁想偏就他弄错了呢!”
卫玉郎尽管脸色不好,还是稳了稳情绪,沉声问道,“还有八天交货,吕师傅这版着人重刻,需要几天?”
“几天?!至少半个月!大家都赶着手里的活儿呢,根本腾不出人手来!”伙计咬牙切齿的说:
“小东家,这可如何是好?交不了货咱们可要赔一大笔银子的!”
卫玉郎算是相当有涵养了,抬了抬手道,“别急,我看瞧瞧去……看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伙计急的都快哭了,埋怨的嘟囔:
“东家早就让你把老吕给辞了,你非要赏他一口饭吃……这下好了吧,闯了大祸了!咱怎么跟东家交代
呀!”
“行了!休要多说,我爹那里我自会应付。”
卫玉郎歉意的对苏云锦和萧成昇抱了抱拳,“两位,我铺子里出了些事情,实在抱歉无法招待两位。
这里的书你们随便看,想要哪本尽管拿去好了,失礼失礼。”
说罢,他急匆匆转身便要走。
“等等!”
苏云锦清脆的叫住了他,“卫大哥,能不能让我和相公进去看看?”
她本就想找机会跟卫玉郎谈活字印刷,技术入股的事儿呢,机会这不就从天而降,送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卫玉郎一怔,脸上闪过一抹为难,“苏姑娘,今日玉郎实在有些走不开,要不改日……”
“我要说我有办法补救,”苏云锦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气定神闲的看着他,“是不是可以请我进去瞧瞧?”
“你?”卫玉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迟疑道,“苏姑娘也懂印刷之术?”
苏云锦点点头,“略懂……”
“这位姑娘你可别打趣我们,雕版印刷光是学徒就得学上个三年五载的,你才多大?”
那个伙计烦躁的打量了她一眼,嗤道,“咱这儿出了事儿正急呢,你就别添乱了!别说略懂,你就是手熟,跟老吕两个八天之内也赶不出那一版
来!”
“诶,”卫玉郎皱眉瞪了他一眼,责备道,“这两位是我的贵客,你休要胡说,还不退下!”
这人涵养很不错嘛,我欣赏你!
苏云锦含笑挑眉,“那可不一定!别忘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话音一落,卫玉郎和铺子里的几个伙计面面相觑。
老师傅用半个月雕刻出来的版,八天能雕刻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话偏偏外行人也许能行,可这里都是靠雕版吃饭的人,谁信呐!
海口不是这么夸的,牛皮不是这么吹的!
伙计一脸鄙夷,只是当着卫玉郎的面儿没有嗤笑出声。
卫玉郎显然也是不信的,迟疑了几秒苦笑道,“苏姑娘若果真有办法,倒能救玉郎一劫了……请随我来。”
一来他不忍心拂了苏云锦的面子,二来苏云锦那张俏丽的脸上充满了自信,让卫玉郎莫名想要信她。
苏云锦也不客气,“走!……哦对了,这本书帮我把这本书送给那位大哥,银子从我的工钱里扣。”
角落里那个默不作声的男人蓦地抬头,一脸懵逼。
直到伙计将书放进他的手里,那人还一脸的不可思议,颤抖的手缓缓的摸着书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铺子里的伙计全都惊了,十几两的东西啊,随手就送给一个陌生人?
这姑娘什么来头?这么阔气的嘛?
……
后面是一个颇大的四合院,几间房内坐满了专心雕刻木板的雕工师傅们,气氛静谧的能听见刀具划刻木板的声音。
空气中充满了油墨的气息,苏云锦和萧成昇跟卫玉郎进了一间气氛紧张肃杀的屋子,只见一位老者颓然的站在桌前,仿佛抽去了灵魂一般,脸色木然悲凉。
卫玉郎轻轻叫了一声,“吕师傅……”
“小东家……”
老吕浑身一抖,抬起头来,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泪水,写满了悔恨和懊恼。
他踉跄了两步赶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卫玉郎的脚下,颤抖道,“我、我老吕对不起你……小东家,你把我辞了吧,我再也没脸见你了……”
“辞了?辞了你又怎样,书坊赔的银子你给得起嘛!三千多两呢!”伙计不忿的哼了一声:
“咱们这些人都指望着雕版吃饭呢,你这一错,可要害的大伙儿都没饭吃了!”
“行了!”
卫玉郎扶起浑身颤抖的老吕,不耐的瞪了他一眼,“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苏云锦和萧成